“月儿怎可胡言乱语?你是天潢贵胄,身份无比尊贵,只是面颊虽有些敏感,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下毒谋害,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眼神连连闪烁,锦月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将下毒一事吐露出来?若是被佑卿知晓的话,他心里记挂着薛素,肯定会因此埋怨自己。
“并没有人下毒,是我不小心,脸上沾了些花粉才导致过敏,佑卿千万不要多想。"
男人并没有在卧房中多留,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锦月那张脸,也无法容忍她恶毒的心思,明明此女一开始性情单纯,并不惹人讨厌,哪想到成亲没几年,竟然变成现在这个德行,委实令人作呕。
痴痴的望着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锦月手拿帕子擦拭眼泪,身旁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自打公主毁容以来,她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稍不顺心便动辄打骂,她们这些奴才日子过得极为难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锦月毁容一事,很快便传出了风声。一开始只是猜测,并没有找到证据,毕竟锦月被禁足在府中,谁都没有亲眼看见,但手帕交主动上门,她也避而不见,一回两回无妨,三回四回便会让人心生疑窦,再加上府里的丫鬟嘴不严实,便漏了消息。
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就连陛下也有所耳闻。皇贵妃心疼女儿,特地将锦月公主召进宫,想要看上一眼。
虽然隔着面纱,只露出半边脸,已经足够让皇贵妃分辨情况,美艳妇人死死咬牙,恨声道,“月儿,先前只是红肿?为何现在会如此严重?是不是有人暗下毒手?”
皇贵妃眼底透着浓浓心疼,显然是觉得女儿受苦了。
“母妃,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红疹一直没有消褪,就算广寻名医,也没有任何结果。”
看到狼狈不堪的锦月,皇帝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让太医来给公主诊治,只可惜那种药粉并非毒药,也无法解毒。如此一来,锦月身体康健,面颊却彻底毁了,太医实在束手无策。
按说公主还在禁足,但这会儿皇帝也不忍继续苛责她,索性便解了禁,勒令她不准去找薛氏的麻烦,教训一通也就罢了。
只可惜,锦月之所以会走到今天,与薛素根本脱不了干系。对那个女人的恨早已刻入骨血之中,无法磨灭,无法消散。她不禁怀疑,薛素是不是生来就与她作对的?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沦落到此?
面上满是恭敬之色,锦月柔柔称是,她甫一离开御书房,便直接去了五皇子府。
如今谭元清还没有怀上身孕,她虽是皇子正妃,日子依旧不好过。皇家看重血脉传承,若五皇子还没有嫡子的话,想必也会另辟蹊径,纳几房美妾绵延后嗣,虽然不是嫡出,但有总比没有好。
对于这个嫂子,锦月从未放在眼里,只点了点头,态度万分敷衍,便进到书房中去找五皇子了。
“皇兄,你帮帮我吧,求您了!”锦月抹着泪哀求。
五皇子虽阴狠无情,但锦月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自然在乎,他将密信放下,忍不住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您知道我毁容的事吧?全都是因为薛氏谋害才会如此,能不能帮我将她除掉?莫要让她再活在世上!”
五皇子对薛素心怀绮念,恨不得将人纳入羽翼之下好好呵护,又怎么可能主动做出加害之事?
男人板起脸,眼底透出浓浓的怒意,怒声道,“锦月莫要胡闹,你是公主,总想着谋害别人的性命,如此恶毒,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锦月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五皇子,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竟拒绝了她。
第162章 有女名煦容
余府正准备采买奴才,薛素将芳草也给塞了进去。她年岁虽有些大了,但到底是在宫里伺候过的,办事十分妥帖,挑不出半点瑕疵,再加上容貌清秀,很快便被余府的管事选中了。
听了侍卫禀报的消息,薛素低低叹了口气,只希望芳草运气好些,能够得偿所愿。
颜如玉的匀面膏卖得十分不错,此物一开始没有多少名声,但自打薛素将匀面膏装进竹盒中,放在店门口发放后,不少女客都试过了。以匀面膏洗脸,不止能将面上粘腻的脏污洗得一干二净,还不容易干燥起皮,十分滋润,即便入了秋,用着依旧舒适。
眼见着颜如玉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京城中上到八十下到十岁没有不知道的,名声极为响亮,比程三娘费心费力筹谋了许久都要强得多。
这种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儿,委实不太好受,让程三娘心里又恨又妒,倍感煎熬。
程三娘越想跟薛素一较高低,便越会将心力投注在私馆上。颜如玉已经远远超过了佳人坊,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事实。此时此刻,她就跟魔障了一样,眼里只能看见薛素、只能看的见颜如玉,余下的全都不在乎。
余公公不知劝过程三娘多少回,偏偏他的劝说对于女人而言无异于耳旁风,说过也就说过了。
人的忍耐终有限度,余公公心里憋着邪火,一次两次还好,第三次他索性就不再理会,让女人自己去折腾,要是惹出什么麻烦也与他无关。
在此期间,芳草也没有辜负薛素的期望,成功到余公公身边伺候着。每日做些端茶送水、伺候笔墨的活计。她性情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当真人如其名,如芳草那般,形状虽不起眼,但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幽香。
在宫里头伺候了这么些年,余公公城府不浅,对人对事都习惯反复思量。
他一开始将芳草视为别有用心之人,因为她为了过上好日子,才刻意讨好的。但这种讨好并不明显,也不令人厌烦,如潺潺溪水渗入河床中,数月如一日,一直没变,当真让余公公颇为惊异。
与此同时,余公公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记性不差,早就想起自己在围场救过芳草一命,她已经到了外放的年纪,按理而言出宫后,嫁人也容易些,何必进到余府干这些伺候人的活计?老老实实当个正头娘子不好吗?
且不提芳草,住在状元府的公主也出了大问题。
先前她让太医开了药粉,就是为了陷害薛素。此物涂在脸上会使面颊红肿不堪,常人用了解药,皮肤便会恢复如常。
哪曾想解药对公主而言,不止没有半点用处,甚至还会使状况变得更为严重,眼见米粒大小的疙瘩层层叠叠,里头还流着脓水,模样甭提有多瘆人了。
世间女子大多在意自己的容貌,锦月也不例外,眼下她几乎要崩溃了。
毁容一事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王佑卿是锦月的丈夫,二人朝夕相处,生同衾死同穴,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且他心细如发,又怎会发现不了公主的异常?
如今锦月日日都戴着面纱出门,即使呆在房中,面纱也从未取下来。
见此情形,王佑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日他来到主卧中,低声发问,“公主,你我是夫妻,有什么难题便说出来,你我可以一同解决,何必压在心里?”
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锦月最在乎的人就是王佑卿,自然不希望自己丑陋的模样被丈夫发现,但事与愿违,终究瞒不住。
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锦月一下一下抽噎着,模样委实可怜,“佑卿,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没有脸面面对你......”
说话时,锦月并未摘下面纱,她双眼通红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哀戚。她好恨啊,恨薛素那个贱人,要不是为了扳倒她,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是堂堂的金枝玉叶,为何会一再被粗鄙不堪的村妇比下去?
对于公主的举动,王佑卿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三番四次的谋害,好在素娘一次次化险为夷,让他松了口气。锦月到底是皇贵妃的女儿,是五皇子的亲妹妹,身为驸马,本就仰仗他们的鼻息过活,又怎能肆意妄为?就算再爱素娘,也要为眼前的权力让步。
面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心疼,他双手颤抖,将女人抱在怀里,把面纱摘了下来。待看到那张狰狞可怖的面颊时,他心底涌起了几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