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即使有辅国侯撑腰,她也不愿得罪周振这个畜生。
“周公子,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我怀了你的孩子,能不能请你通融一番,给我们娘俩儿一个名分?”
边说着,她边用手轻轻抚过平坦的小腹,眼底闪烁着泪光,这副柔弱又坚强的模样看在众人眼中,实在是可怜的很,有人便开口道:
“周公子,你爹都把你娘弄进府了,当年还逼死正妻,海棠姑娘跟你时好歹还是清白身子,不如效仿乃父,将她一并接进去,也能一家团圆。”
“就是就是,听说公子跟海棠相好了数年,想必感情颇深,要是一朝斩断,未免有些太冷血了。”
这些闲言碎语不断往耳朵里钻,直将周振气的怒火翻涌,面如金纸。周夫人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把他当成心肝肉看待,此刻径直冲到海棠面前,左右开弓,狠狠甩了她两巴掌,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肚子里怀的分明是孽种,非要赖在我儿子身上,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海棠眼底划过一丝憎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声音娇柔,如同雨打莲花,与周夫人的凶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百姓的心不由往她这边偏了偏。
“夫人,妾身自知卑贱,不敢妄想贵妾的身份,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您好歹是我儿子的嫡亲祖母,这么对待自己的孙儿,难道不觉得亏心吗?”
说着,海棠飞快地抓住周夫人的手,直直往自己肚皮上按。后者早就恨毒了这个贱人,又怕她耍出什么手段,下意识狠狠一推,只听一声惨叫,女人栽倒在地,殷红鲜血潺潺涌出,将粉色绸缎彻底淹湿,浓郁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杀人了!杀人了!这老虔婆当真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孙都舍得动手,哪户小姐要是嫁进周府,还不得被生生磋磨死?”
“她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当初挺着大肚子逼死了原配,眼下却将孙儿亲手弄掉,家门不幸啊!”
海棠软到在地,默默流泪,好似一点生气也无。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嘴角微微上挑,明显带着一丝笑意,毕竟她根本没有怀孕,方才只不过是弄破了装在鱼泡里的血囊,看着才惨烈了些。
只要今日的事情顺利完成,辅国侯府的人就会帮她从芙蓉楼中赎身,这些年她自己也攒了数目不小的一笔银钱,日后找个乡下地方,置办几亩田地,也能过上快活的好日子,不必伺候这些没种的软蛋强多了?
这么一想,海棠哭的更来劲儿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下身又被鲜血打湿,着实可怜的紧。
周振耳旁嗡嗡作响,他不是傻子,细细一想就能看出海棠是在故意算计他,但此刻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他再怎么解释,百姓也不会信,周家的脸面彻底掉进了粪坑,就算是洗干净了,那股臭味儿依旧无法消散。
一对男女站在不远处的桥上,女子头上戴着帷帽,身上透着淡淡的桃香,正是薛素。
楚清河一手虚虚环住小妻子的细腰,以免行人撞到她。
“现在可满意了?”他低声问。
“要是周家人识趣,不再纠缠莲生,我才满意,否则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该如何是好?”
即使那张小脸被轻纱遮挡住,楚清河脑海中也能轻易描绘出夫人的神情,他低笑道,“素素放心,周振虽然希望攀上辅国侯府,但他十分惜命,不会非要往死路上走。”
抓住男人的大掌,她轻轻摩挲着掌心上的粗茧,提点道,“快点让许侍卫将海棠带走,否则待会被周家人捉了,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许呈办事,你放心即可。”
说着,他扶着女人的胳膊,二人一起上了马车,直接回了桐花巷。
周家门前的闹剧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等到天黑时,堵在门前的人才散了,徒留青石板上一滩血迹,看着十分阴森。
周老太太嘴唇直哆嗦,她看着跪在堂下的周振,心口一阵抽疼,厉声骂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老大,自从你将这个女人带进府,咱们周家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振儿都被她教成这副德行,今日甚至还把那妓.子生生打到小产,经此一事,别人会怎么想周家?怎么想振儿?”
大概是太过激动的缘故,周老太太刚一骂完,还没等到周大人答话,眼前一阵漆黑,直接厥了过去。
屋里霎时间乱作一团,偌大的周家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团阴云,让人无比憋闷。
请了大夫给周老太太看诊,周夫人止不住掉泪,辩解说,“我也不曾想事情竟会变成这样,那妓.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根本没怀振儿的骨血,只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作戏而已……”
周大人站在一旁,面庞涨的通红,他紧咬牙关强忍怒火,最后还是按捺不住,一耳光抽在了周夫人面上,直将后者打的脸颊红肿,嘴角也渗出血丝。
“老爷。”周夫人颤巍巍唤道。
“住口!这几日你好好反省,要是振儿的前程真被毁了,也是你这个当娘的不中用,拖累了他!”
话落,周大人拂袖而去,再也不想看妻子半眼。
第94章 怪味儿
周老太太因家门口的那场闹剧,被气的生生昏厥过去,周大人心急如焚,赶忙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老大夫,边施针边灌汤药,双管齐下才让她转危为安。
经此一事,周大人对妻子无比失望,偏偏他要脸,又不好做出休妻的举动,只能强忍着膈应,不去管她。
周振在祖母门前跪了整整一夜,他身子骨还没好全,到了第二日,面色十分难看,将来探望的顾玉琳母女骇了一跳。
周氏对这个侄儿本就非常疼爱,此刻不由有些埋怨兄长,“昨日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完全是那个贱蹄子主动算计,跟振儿无半点关系,大哥让他跪在母亲房门外,真有个三长两短,你难道就不后悔?”
嘴角抿成一条线,周大人咬牙道,“那个不孝子与妓.子勾.搭成奸,半点不顾及周家的脸面,我看他跪着脑袋还能清醒些,干脆别起来了!”
闻言,周氏不由冷笑。
“大哥,说振儿之前也得先瞧瞧自己,否则立身不正,没给小辈做好榜样,又怎能怨孩子不成器?”眼见着男人面皮一抖,明显动怒,周氏忙摆手道,“先不提这个,你跟嫂子快点将聘礼准备了,径直去辅国侯府提亲,以振儿的名声,想结门好亲着实不易,还不如紧着莲生凑合凑合。”
顾玉琳坐在母亲身旁,清丽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犹疑,“娘,先前表哥去辅国侯府,薛氏连门儿都没让他进去,若再去的话,人家也不会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莲生就是个草包,那张脸生的也不怎么样,要不是有个好叔叔,肯定还在泾阳的泥地里打滚儿呢,哪能配得上振儿?”没想到女儿还会泼冷水,周氏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快。
顾玉琳低垂着眼,飞快开口,“您心里也清楚,莲生身份不差,既然如此,她怎会嫁给表哥?勾栏的窑.姐儿可都找上门来了!”
听到母女俩争执的声音,周大人额角青筋迸起,伸手狠狠拍了桌子一下。
“别说了!那不孝子已经废了,万一再得罪了辅国侯,日后我该如何在朝中立足?”
周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儿用力扯了下胳膊,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