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楚的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明明京里有这种舒适安逸的好去处,他非要回泾阳做个猎户,若不是自己提出要回京城,那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动身。
心里腹诽几句,薛素倒是没有将埋怨的话说出口。
她踮起脚尖折下了梅枝,上头零星开着几朵红梅,颜色娇艳,还透着淡淡浅香,闻着倒是挺醒神的。
跟在薛素身后的婆子姓金,看到女人的动作,暗自撇了撇嘴。
京城里的姑娘都是爱花惜花之人,也就只有乡下来的妇人才这么不讲究,将梅花从枝头摘下来,不出几日便枯萎了,还真是糟践好东西。
余光瞥了一眼金婆子的神情,女人红艳艳的菱唇微微勾起,将梅枝在莲生眼前一晃,笑盈盈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莲生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的摇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金婆子没想到薛素竟会念诗,一时间老脸不由有些挂不住,面颊紧紧绷着,深深的皱纹好像能夹死只蚊子。
对于这种不懂规矩的奴才,薛素可不会惯着,她快步走进正堂,轻轻抿了一口春兰端来的杏仁奶,冲着秋菊吩咐道:
“去将李管家叫来。”
听到这话,丫鬟诶了一声,忙不迭出去了。
没过一会,便有一个干瘦黝黑的老头跟着她走进来,正是李管家。
李管家早些年是楚清河帐下的火头军,后来得到将军赏识,才来府里做管事。
能混到现在的位置,他也是个人精,从三日前就看出夫人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所谓枪打出头鸟,能折腾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李管家还准备在将军府中养老呢,哪里愿意得罪主子?他安安生生办差,冷眼看着上蹿下跳的刁奴,也没有开口提点的意思。
“李管家,你可有相熟的牙婆?”
恭恭敬敬低着头,他满脸堆笑,“回夫人的话,老奴认识几个牙婆,您可是要买丫鬟?”
薛素将梅枝插进青花瓶里,咕哝道,“不听话的奴才本夫人可是不敢用的,还不如快些发卖出去,再换成新的,虽然重新调教费些功夫,但也比白白养着那些偷奸耍滑的蛀虫强的多,不是吗?”
“夫人言之有理,将军才离开两年,府里就成了一团散沙,老奴身上错处不少,还请夫人再给老奴一次机会,肯定会让他们记住规矩。”
第49章 打翻了醋缸
站在一旁的金婆子听到这话,惊恐地发现薛素竟然是要拿自己开刀,险些被活活吓破了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村妇脾气如此乖戾,刚到京城屁股还没坐热,便琢磨着把将军府中的奴才换上一批,难道不怕闹出乱子?
薛素还真不怕,她是生意人,自然要以利益为重,府里头的奴才不听话,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反而白白浪费银子。
虽然只在府里住了三天,但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帮人都看不上她的出身,觉得打泾阳过来的都是土包子,眼前这个金婆子,只是后院管洒扫的,手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偏偏爱在人后说三道地,现在发落了她,也算是杀鸡儆猴。
李管家是个识趣的,按着薛素的话,吩咐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拉着金婆子的胳膊,将人拽出了正堂,老妇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倒是挺凄惨的。
莲生瞥了一眼门口的场景,眼里露出了几分不忍,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求情的话来。
小姑娘过了年才刚十三,心软也是正常,薛素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冲着李管家道,“劳烦管家上街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临街的店面,我准备做点小生意。”
之前在泾阳开私馆每月都能赚上好一笔,如今她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是将军夫人,一般宵小不敢得罪,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更应该大展拳脚,让颜如玉彻底闯出名声来。
别看楚清河现在待她好,但天下乌鸦一般黑,若是有朝一日他变心了,自己还不是得乖乖从将军府搬出去?靠男人只能一时轻松惬意,想一辈子都呆在富贵乡里,还得她自己仔细筹谋才是。
听到这话,李管家也没觉得诧异,高门大户的女眷不少都有自己的铺子,此刻夫人只准备开一家,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抛头露面,亲自沿街叫卖,丢了将军的脸面就成。
“老奴立马让人出去找,肯定能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素轻轻嗯了一声,回屋写了两封信,分别给刘怡卿和胡明月二人送去。
去年她两个手帕交全都成亲了,嫁到京城也不知日子过的如何,若是方便的话,约出来去茶楼中小聚也是好的。
春兰接过信封,飞快地跑了出去,这丫鬟到府时还带着胡明月的回信,倒是刘怡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天色擦黑,楚清河没在主卧,薛素吩咐丫鬟送水进来,往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象胆膏,面颊冰凉水润,身子泡在热气滚滚的水中,甭提有多舒坦了。
雪白双臂搭在浴桶边缘,皮肉细腻的好似抹了一层猪油般,滑不溜手,配上丰盈有致、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好身段儿,简直能把人的眼珠子粘在上面,拔都拔不开。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鼻前嗅到浓郁的桃香,感受到屋里扑面而来的水汽,楚清河轻车熟路走到屏风后头。
薛素算了算时辰,约莫脸上的脂膏敷的时间差不多了,小手掬起一捧水花,将面上粘腻透明的膏状物擦掉。
高大英挺的男人迈步走到她面前,锐利的鹰眸仿佛草原上盯紧了猎物的野狼,眼神中蕴藏着贪婪与势在必得,那副浑身紧绷的模样,好像要将女人彻底吃进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洗干净了吗?”
糙黑手背搭在桶沿,跟女人粉白的手臂形成了鲜明对比,好像炭条与面团似的,差别极大。
薛素存心想要逗逗这人,口中道,“洗倒是洗净了,只是泡的时间太久,两腿麻的很,怕是不等我踩在小杌子上,就会摔得爬都爬不起来。”
一阵水声响起。
女人被楚清河牢牢箍在怀中,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不能脚踏实地感觉让她有些别扭,藕臂下意识地紧紧攀住男人结实的脊背,透明的水珠滚落在地,淹湿了一片。
楚清河将人直接放在床榻上,大掌一把将架子上干燥的巾子拽下来,递到薛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