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被夫人捏在手里,春兰哪里敢违拗她的意思?飞快的走出门,跟了上去。
世间不要脸皮的人不在少数,要是赵湘兰狠下心,在颜如玉门前嚎啕大哭撒泼打滚,说不准薛素为了铺面还会拿出几两银子打发她。
但妇人死要面子,即使周围没有熟人,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那就别怪她抠门了。
被赶出去的赵湘兰就跟灰突突的老鼠似的,用手捂着脸,不让别人看清面容,逃也似的跑走了。
刚一经过巷口,就被一个年轻男子扯着胳膊,直接拉了进去。
要是薛素也在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人的身份,不是之前与赵湘兰通.奸的村长,而是被钉子刺穿手脚的陈山。
距离受伤已经有两个月了,虽然手脚都被铁钉刺穿,但伤势没有多严重,刚一结痂陈山就能下地行走,只不过伤口处疼痛难忍,长出新肉时就跟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般,甭提有多难受了。
因为女人吃了这么大的亏,陈山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哪有不记恨的道理?
此刻他死死掐着赵湘兰的胳膊,不必看就知道肉上青紫一片,让她不由发出低低的痛哼声。
“钱拿到手了?”
“怎么可能?她也不是个傻子,直接讨要肯定是不成的。”
赵湘兰要是薛素的话,肯定也舍不得自己的辛苦钱,毕竟又不是血脉相连亲娘,隔着一层肚皮,根本没什么感情来,把钱交出去好比肉包子打狗,绝对有去无回,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
陈山面容扭曲,他生的相貌普通,一双吊梢眼看着十分阴狠,否则也不会干出惦记别人媳妇的恶事。
“反正薛素的钱肯定是要拿到手的,我听说小楼里的人在收拾东西,过些日子好像要搬走,你把消息透露给薛父……”
之前跟村长谋划着要了薛父的命,不止没成功,计谋还被苦主发现了,以至于赵湘兰现在都不敢见薛父,生怕那男人发疯,直接将她给杀了。
“这哪能行?他肯定不会听我的。”
“天底下就没有不爱钱的,薛父老早就打过颜如玉的主意,只不过在薛素的哄骗下签了契书而已,要是他得知私馆能日进斗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薛素敢将赵湘兰赶出去,是因为赵氏本是她继母,二者并非血亲,前些日子薛父还将她给休了,这样一来她们就再无瓜葛,旁人也不会说嘴。
但薛父却不同,那可是实打实的亲爹,只要在颜如玉蹭破了一层油皮儿,女人都得胆战心惊,生怕一顶不孝的帽子直接扣下来。
春兰虽然个头高挑,但却十分纤瘦,整个人躲在巷口的推车边上,因为光线昏暗,陈山与赵湘兰竟然没注意到。
两人想出了这么恶毒的主意,倒没有急着走,反正小巷中并无他人,陈山一把搂住了赵湘兰的腰,将她拉进怀里,旁若无人的亲起嘴儿来。
虽然未经人事,但春兰好歹也在陈牙婆身边呆过一段时日,只听着这噗嗤噗嗤的动静便知道二人在做些什么,小丫头脸皮薄,登时便臊的满脸通红。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她这才拖着蹲麻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回了小楼。
进了主卧,春兰余光扫见坐在软榻上的楚清河,男人身上带着的浓重煞气骇人的紧,她如同倒豆子一般,将看见听见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越听薛素的神情就越是诡异,她没想到陈山竟然跟赵湘兰勾.搭在一起,看来那妇人被休之后,日子怕也不太好过,否则跟着村长就是了,何必与一穷二白的陈山厮混?
等春兰离开,薛素瞥了一眼楚清河,试探着问,“其实也没必要等到积雪融化后再入京,咱们现在上路也成,说不准还能在年前赶到。”
颜如玉经营这么长时间,薛素手里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将小楼卖出去,凑个三千两还是使得的,就算皇城根儿的铺面再是金贵,她也能吃下来。
细嫩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楚清河将目光投注在声源处,他隐约看到了一名女子的轮廓,影影绰绰好像隔着一层轻纱,五官面容都十分朦胧,女人到底生的模样,实在看不太清。
饶是如此,他脑海中早就将薛素的形貌勾勒过无数次,他媳妇肯定生了一头柔亮的黑发,皮肤白净细腻,嘴唇红润饱满,微微上扬,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
瞎了的双眼有所恢复一事,男人并未声张,甚至连薛素都不知道。
就算楚清河什么都看不见,被他一直盯着,薛素还是有些不自在,昨晚夜里,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有意的,竟然没将烛火熄灭。
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旖旎春色全都收入眼底,饶是她活了两世,脸皮比普通女子稍微厚些,也不由臊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儿钻进去。
第47章 人去楼空
薛素知道了陈山跟赵湘兰的阴谋,自然不会让他二人的奸计得逞。
反正颜如玉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小楼也找到了买主,只不过一直没谈拢价钱,双方僵持着而已。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索性不再为那几十两银子扯皮,直接让春兰秋菊将买主请来,一起去官府写了契书,之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颜如玉的人往京城赶去。
车轮轧过厚厚一层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夫妻两个坐在一辆马车上,薛素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瞧,夹着雪的寒风直直往面上吹,刮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赶忙将车帘放下,薛素老老实实坐在软垫上,小手拄着下颚,思索着到了京城应该在何处落脚。
是先租赁一座小院,还是直接将铺面买下来?毕竟她手头的银钱着实不多,可经不起折腾。
女人的心思向来瞒不过楚清河。
铁臂稍一用力,将娇气的搂在怀里,粗粝手指轻轻揉着细腻粉颈,他突然说了一句,“我在京里有一座宅院,就在桐花巷那边。”
“什么?”
杏眼陡然瞪得滚圆,薛素脸上露出藏不住的震惊之色,在她眼里,楚清河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猎户,否则她刚重生那会儿也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
京城到底也是天子脚下,那处居住的达官显贵不知有多少,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想买下一座宅院,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都不用想。
“早些年我当过兵,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只不过没有带回泾阳,去京城取路途遥远,折腾一趟也不值得,眼下咱们一家人上京,便有了落脚之处,即便你想要开私馆,合适的铺面也不是那么好寻的,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挑选即可。”
即使软玉温香在怀,楚清河刚毅俊朗的面庞紧紧绷着,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但薛素与他完全相反,就跟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似的,在男人怀里不断挣动,好不容易回过头,她一叠声的质问,“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是不是故意隐瞒?”
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楚清河身上的军功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最后才得了辅国将军的官位,但眼下他成了废人,将军的名头也没有什么用处,横在他心头就跟毒刺一般,实在难受的很,他自然不想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