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善知道夏冕死了对于孟阶意味着什么, 起初他也是不相信的,“夫人, 告示已经张贴了下来……”上面还清晰的盖着印章,夏冕确确切切的死了。
怎么会不死呢?那可是一百军棍。沈谦的身子可比夏冕好多了, 不也是当场气绝身亡了。
宋琬闭了闭眼一会儿, 才扭头看向窗外,低声询问,“大人可回来了?”
刘保善点点头道,“大人回来后就去了前院书房,谁都不准进……”
怪不得没见到他回来, 宋琬将怀中的雪宝抱给秋芸, 嘱咐她道, “我去前院看看,你喂雪宝nǎi后就哄睡他。”
屋檐上挂着的冰柱化了一些,不停地往下低水,砸在雪地上一个个小小的坑。冷风吹进脖子里, 宋琬忍不住打了个han颤,她去的急,连捂手的汤婆子都忘了。
从前走时,总觉着弯弯的羊肠小道极是清雅,可今日走起来却分外绵长。宋琬走得快,脚下一滑,竟打了个趔趄,跟在后面的喜儿连忙扶住了她,蹙眉道,“夫人,你小心些。”
宋琬应了一声,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慢。从松竹堂出来,就是一片池塘,水都冻住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有几个小厮在周边扫雪。
到了前院时,宋琬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意。她从游廊里过去,却见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她蹙了蹙眉,刘保善连忙唤了在门前扫雪的小厮询问,“大人呢?”
那小厮还拿着扫把,指着垂花门的方向道,“刚刚出去了。”
刘保善刚想开口问宋琬怎么办,就见宋琬已经往门外去了,他连忙跟了上去。刚扫出来的地上还有一行脚印,宋琬沿着一直走到大门口,却见青篷撵轿已经出了胡同。
刘保善看向宋琬,“夫人……”
“罢了。”宋琬摆了摆手,“他有事,回来再说吧。”
一下午宋琬都提心吊胆的。雪宝很是乖巧,醒了也不哭闹,宋琬给他换了niào布,抱着他在怀里哄了一会,又睡了过去。
天sè本就yīn沉,黑的极快,喜儿拿了火折子将屋里的灯烛都点燃了。宋琬抵着脸颊看向窗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有小厮进来禀报,“大人说他今日可能晚些才能回来,让夫人不用等他。”
厨房的婆子送来了晚膳,宋琬却没有什么胃口。她勉qiáng吃了几口清粥,又坐在炕上等。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大都回屋了,外面一片寂静,几乎能听到漏壶里细沙流淌的声音。
喜儿见宋琬就这么撑着,便劝她,“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不如就先歇息吧。”
“我没事。”宋琬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袄子,笑着和喜儿道,“你快去睡吧,我在这等就好了。”
“夫人不睡,喜儿也不睡。”她拿了刚做了一半的冬衣过来,坐在脚踏上做起了针线。
宋琬低头见她绣的是梅花报喜,花样子有些年头了,便道,“你去拿纸笔来,我给你描个新花样。过年了,穿着也喜气。”
喜儿点了点头,又拿了灯烛放在小炕几上。宋琬蘸着颜料,描了一簇杜鹃花,火红一片,在白sè的宣纸上,像是滴在雪地上的血。
喜儿从没见过杜鹃花,捧着宣纸看了一大会子,才看向宋琬,“夫人,这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