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离,带着这群混-账给本宫立刻滚——”
蓦地,寝殿里,陡然爆出太子燕夙修怒火熊熊的咆哮。
孟非离赶紧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朝着一干飞出来后倒地哀嚎的暗卫们打了个手势,赶紧退出离寝殿远远的百米以外。
“气大伤身。”浴池中,云朵巧妙的离开了燕夙修的身下,边整理着身上被扯坏的衣服,边从铺着地砖的地上起身偿.
上挑着眉目,她斜睨向了还坐在地上不起的燕夙修,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殿下还是多喝点普洱,降降火吧。”
说到这,她又顿了一下,攸的伸出左手,去将燕夙修低垂的脸蛋抬了起来,颇为暧-昧的往对方脸上吹出一口香气.
她咯咯的笑出声,“当然,殿下也可以尝试用其它的方法,譬如……”
“薄云朵,试图挑衅本宫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似是听明白了云朵话中揶揄的潜台词,燕夙修脸上挂起了冷笑,然,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云朵的那双眼,却充满了烫人的热量。
被男人用这样赤-裸的***眼神望着,云朵纵然冷静自持,也觉得有些烧的很。
尤其是还挑着对方下巴的手指,就好像是被火焰燎到了一样,只觉肌肤都要烫伤……
她立刻收回手指,缩进了袖子里。
“太子殿下,此次我特意前来,是专门想要和殿下讨个人情的。”
云朵干咳一声,一面心里暗道好险,暗骂自己怎么又发神经,一面不自在的将话题,很是生硬的拉回到了本来的正题上。
燕夙修看着云朵的脸上虽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窘态。
这让他原本阴郁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毕竟,这可是第一次,会看到这个无法无天脸皮厚如城墙的死女人,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简直堪称奇景。
“哦?说来听听。”心情好了,他这嘴角也不由的扬了起来。
“我希望殿下,能够帮我请到宫里最好的御医。”云朵强拉硬拽的,把上衣被撕破的领口扯回了原位,嘴上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燕夙修本正在不老实的跟着云朵那双小手游走的视线,在云朵已经遮掩了起来的领口处时,黯然的只得收回。
这突然听到云朵提出这样的话,他这视线又愣愣的撇到了云朵的小脸上,“为何?”
说完,又立刻话锋一转,“难道本宫的医……本宫的朋友,那位医毒精湛的鬼手毒医,不好吗?”
“能在四国之中名声显赫,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医毒之术确实令人耳目一新。”提到鬼手毒医,云朵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地难看,但是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抨击对方能力方面的难听话。
她只是哼笑道:“不过很可惜,我那小院庙小,真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说完,云朵还挑了挑眉,转首看向一旁还坐在地上的燕夙修,不想,却这样毫无意外的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有种莫名的做贼心虚感,她忙把头和视线又重新别了开,“对,对了。好歹这次我也欠了他的人情,怎么都是要还的,你有时间就且告诉魇先生一声,但凡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无理取闹的可笑条件,我薄云朵就是两肋插刀,也会把这份人情还给他。笙寒……还病着,在家里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了。“
一席话,她说的有些吞吐,说的有些情绪亢奋,还说的特别的快,燕夙修都还来不及回复她,她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转眼就跑了出去,消失的没了踪影。
燕夙修实在被她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刹那根本就没能从她一堆废话中明白过来。
而等他反应过来冲出寝殿时,外面早就已经不见了她的半点人影。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该死,她到底在搞什么!”
燕夙修懊恼的伸手将自己一头湿答答的头发,狠狠的往脑后一拨。
百米开外,一直都在注意这边动的孟非离,在看到前脚仓皇离开的薄云朵后,就挥手示意一直在自己身后按兵不动的暗卫们退了下去。
直到看到自家后脚追出来的主子,他这才表情微妙的踩着小碎步,凑了上去。
“爷,都是属下没有提前琢磨明白,这才贸贸然的带了人过来,扰了太子爷同云姑娘……实在是属下失职。”
快步走到自家主子跟前时,孟非离赶紧先跪下,并且用最卑微的匍匐姿势,开始阐述自己的认错态度。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垂下双睫,燕夙修凉凉的看着脚下匍匐的孟非离,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你孟非离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爷说的是,多谢爷的缪赞。”孟非离倒是接受的坦然。
“滚蛋,本宫现在没心情跟你在这磨嘴皮子。”燕夙修笑骂一句,抬腿一脚将孟非离踹翻在地,表情不见喜怒。
孟非离就像乌龟一样被踹的仰面朝天,很快利落的又重新跪好在主子的脚下。
他面带严肃的样子,就好像刚才没被主子丢脸的对待过一般,“爷和云姑娘,莫非又闹了不快?”
听似疑问的字面意思,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燕夙修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的把视线收了回去,盯着自己一双肤若凝脂的纤纤素手,“知道么,就在刚才在浴池里,在她这个死女人差点淹死的时候,本宫……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孟非离闻言,只是挑了挑眉角,并没有打断主子的话,而是选择作为一个安静的旁听者,静静的跪着,候着。
“本宫要她。”燕夙修就像观花赏景一般,慢条斯理的打量着自己的那一双手。
那一双,就在刚才不久,与那个女人亲密无间的接触过的双手。
忽的,他十指握紧,动作就像突然将什么东西抓到了手里,“并且,不折手段。”
孟非离嘴角一勾,悄悄拿眼看向自家这终于知道开窍行动的主子,“爷说的是,如云姑娘这等孤狼一样的女子,若想得手,必须不折手段。”
燕夙修无声轻笑,将双手负在了背上,举头望向了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知道她刚才跟本宫说了什么么?”
孟非离挑眉,没有接话,把头垂下,静候后面的话。
“她竟然要本宫去请御医,去医治她那小白脸弟弟。”
说到这,燕夙修嘴角含着的笑靥,顷刻冷凝起来,“魇,魔也。既然招惹了,却再想摆脱,呵,真是白日做梦。”
“那爷的意思是……”最清楚不过自家主子那可怕占有y的孟非离,对自家主子老是跟薄云朵那个弟弟过不去的态度,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他只会毫不反对的觉得理所当然的,帮衬主子。
“那个小白脸看来是真烧起来了,她既然不想魇来治疗,那本宫便成全她。”
燕夙修话音一沉,双眼一眯,“去,传本宫的指令,皇城内外,从现在开始,就会盛行瘟疫。宫里宫外,无论是御医还是大夫,均束手无策。”
“……是。”孟非离实在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不就是想逼云姑娘来求太子殿下您吗,用得着玩儿这么大?
这一个搞不好,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
仓皇离了东宫好远之后,云朵乱糟糟的心情,才渐渐得以平复。
她现在的脸上,写满的全是懊悔。
“不行,以后一定要离那个妖孽远一点,再这样下去……”神不思蜀的抬手抚上被吻肿的唇,云朵轻吸了一口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蓦然悸动起来的心脏。
她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真就要玩出火来了。”
自己一向懂得分寸,不管任何事,包括情感上面。
何况,前面还有薄久夜这个前车之鉴。
所以她一直都很清楚,什么样的男人能招惹,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惹。
而她亦明白通透,燕夙修这个妖孽,本就不是可以招惹的人。
可缘分就像是个恶作剧一样,总是三番四次的把两个人拉扯到了一起!
而更可恶的是,她的自制力总是会在这个妖孽面前丧失功能,鬼使神差的就会忍不住对其伸出狗爪,啊不,是魔爪……
偏偏,明知道对他没有抵抗力,明知道该脑子清爽的避开点。
可她就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得了那妖孽的几次为她收拾残局的帮助下,现在就好像成了习惯一样。
一旦一有事情发生,她总是会第一个想起他,第一个去找他……
一念及此,云朵甩了甩头,烦躁的揪起了自己还在滴水的湿发,“不能再靠近那个妖孽了,绝对不能再靠近了,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一定会被……”
吃掉的!
当然,至于这个吃,是真的对方吃掉她,还是她反过来吃掉对方,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已经不是会不停心花怒放的无知少女,也从来不是个愚笨的女人,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该适合自己。
几番相处下来,那些对燕夙修的感觉,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一直都在刻意忽略。
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有自己的势力,相信她早就真的同燕夙修断的一干二净,从此如无意外,都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她绝情,也不是她脑子有问题,而是因为她太清醒,也太明白,燕夙修这样的男人,从来……
都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不能要,也要不起的。
“看来,等笙寒这事过去,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大本营了。”
云朵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向了一望无垠的蓝天。
半盏茶后,因为样子着实狼狈,云朵此番并没有再像出门时那样耀武扬威的进薄家,而是悄无声息的翻墙进了自己的随云院。
避开了守在随云院暗处的那些薄久夜安插的暗卫,进了自己的屋子。
换好了衣服以后,她这才出来见人。
这去东宫的一来一回,一个中午就这么浪费掉了。
而今这春季的白天十分短暂。
等她很快的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天上的太阳就已经落下西山,渐渐露出夕阳之态。
本来午膳没吃,肚子确实是饿,但心头始终有着挂念,她仍然选择先去看望自己重病的弟弟。
然,待她走向笙寒的屋子时,她清楚的看见了,外面守着笙寒的那些奴才们,脸上一闪而逝的怪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