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仰头望着他，忽而就笑了：“那你是怪我乱闯呢，还是怪我险些伤了你呢？”

宋长束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别的没学，这些个小心思学了不少。只要你没事，我怎么都好。”

顾盼莞尔一笑，继而便开始抱怨起来：“你都不知道，方才醒来见不得你，快吓死我了——还当你就这么出了事。李俊良未免也太大胆，光天化日的，便这么高调行事。不对，该说那皇帝太目中无人了才是。”

宋长束闻言，不禁失笑：“他是皇帝，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顾盼扁扁嘴：“咱们得想个法子出去，一直呆在这里的话，被发现只不过迟早的事。对了，李俊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若我愿留下为楚国效力，圣上自然会给我一个机会，给父亲翻案……让父亲能够，沉冤得雪。”宋长束说完，便沉默下来，顾盼等了半晌没见他开口，只得小心翼翼地问：

“你怎么打算？”

“那你呢？你怎么打算？李俊良与你说了什么？”宋长束问道，顾盼耸耸肩：

“他说，我要么留下来为楚国效力，要么就去死……就会拿这个威胁人。”

宋长束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那你……打算如何？”

“不知道。”顾盼叹了口气，拣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不答应，咱们不能活着离开这府宅。答应了……陈国那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就算我们运气好，逃出了这破地方。这么久了，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也回不去交待不了——蕴亭长公主那边是没法去了。我今儿去找了谢彬，任凭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咱们……唉……”一面说，一面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很是失落，“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早知道当初不回去了。”

“又说赌气的话，当年那个情景，咱们不回去，能去哪？”宋长束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住了她。

“我说真的，要不咱们先假装应了，然后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去，也不回陈国……还是要回陈国一趟，把悔儿偷出来，然后隐姓埋名。管他们是打是杀，是盛是衰，都不干咱们的事好不好？”顾盼道，满眼希冀，宋长束却摇了摇头：

“且不说，咱们答应之后，还能不能得了机会逃出去。即便能出临安，不一定躲得过圣上的追杀。退一万步说，咱们好运，像上次那样，成功逃过——悔儿被你送去了燕府，你可有自信，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燕府里，偷一个大家都捧在心尖上的孩儿出来？”

顾盼忽的便恼了，一把将宋长束推开：“你打量我不知道？皇帝开出的条件，让你心动了。你当初肯跟我回陈国，便是要接着陈国的力量，给老将军报仇雪恨。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可以洗刷老将军的冤屈，你自然不肯放过。你又本是楚人，自然是偏向楚国的！”

宋长束想伸手去拉她，却被一把拍开，只得耐心解释：“我这颗心从未变过，不管楚帝如何说、如何想。当初他忌惮宋家实力，诱使宋长林冤枉父亲，是不争的事实。他是杀我全家的凶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只是现在的情形，你也明白。你我很有可能出不了李宅。与其这么强硬不知变通，倒不如暂且应了，降低他们的防心，朝中不少武将，都是父亲教出来的。虽然明面上，他们不敢如何，心底却是向着父亲，也为着父亲的事，而怀有怨怼。只要咱们悄悄联系上他们，制定了计划，再一举揭杆，控制了临安。与此同时，陈国再发兵，内外夹击之下，楚国不得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