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顾盼好奇道。
“姑娘是外地人吧,这次陈国派来的使臣,不是别人,正是那投敌叛国的宋府余孽,宋长束和他妻子,宋燕氏。这两人,在东窗事发之前曾与卫家有过冲突,把卫家四公子打了个半死,现在还瘫在床上,屎尿都要人伺候。而这一次,镇远侯出事,又是因为宋长束夫妻,新仇旧恨,卫大公子可不得与他们算算清楚?”
“宋家那两个是使臣,卫大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们?”商贩不赞同那人的说法,那人却摇摇头,嗤笑道:“他们这些从大头兵上来的,哪个不是心黑手毒冤魂缠身的?明着不敢来,暗地里套个麻袋——或是找人扮作劫匪拿刀子乱捅,人死了,再推两个垫背的上去,照样招摇法外。”
“听此话,先生深谙其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顾盼一仰头,正巧对上谢彬那双温柔的眸子,禁不得一喜:
“你怎的在这?”
那人见谢彬的穿着打扮,便知不是一般的人,生怕说错话得罪了谁,便闭了嘴,连忙收拾东西走了。
谢彬也没为难他,只是笑着对顾盼道:“在家中呆得烦闷,便想出来走走,不防遇见了你——你可还好?”
顾盼一时不确定该如何回答。
倘或说好,她的那些经历,又实在说不上一个好字。
倘或不好,她此刻又好好的在这。
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谢彬含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去屋子里坐坐。我这刚好有两包新茶,叫小子们煮了,你也可尝尝。”
“好!”顾盼笑道,便又随着谢彬回到了木屋中。
他随侍的两个小厮自去烧水煮茶去了,顾盼便将这几年的事一一说了,出去她在犬奴那段时日的经历。
也并非她故意隐瞒,只是实在不愿提起,不愿想起。
“我现在啊,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顾盼坐在床榻上,双腿略微悬空。
谢彬相较几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消瘦了许多,只是精神还好,却也岌岌可危。
像是纸糊的房屋一般,风一吹便倒。
“那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谢彬问道。
“自然是想活了,谁不想活啊。”
“若是想活,便趁现在尽快离开的好。”谢彬道,并非嘲笑反讽,而是真心实意的,为顾盼出着主意。
“因为卫破云回来了?”顾盼诧异,这卫破云到底是个怎么样可怕的人物,能叫谢彬都如此忌惮。
“此其一,其二。当年的事,遑论真假,信的深信不疑,不信的嗤之以鼻......明面上,都是要信的。是以,倘或你们在这出了任何事,不会有人施以援手——帮你们,便是同样的通敌叛国。宋老将军一生戎马,不可避免地,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会得罪一些人。尤其是昭武将军装傻扮痴那段时日,更是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故而几年前落井下石。如今,你们却忽的回来了,即便是为了自保,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我说了,即便有人想帮你们,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局,是死局。”
顾盼低头,用手抠着床单,半晌才开口道:“我也知道,可若这么空着手回去,那边也不会叫我好过,如你所言,这一局,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