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顾盼倒了杯热水,递给承和。承和诚惶诚恐地接过,捧在手中,似是捧着什么珍宝。
“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属下不敢,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好,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顾盼才开了个头,承和便打断了她的话,虽是表忠心,可顾盼还是有些不满。
就这么打算别人说话真的好吗? “你先别急着开口,听过了我的话再做思量不迟。此事事关重大,你若应了,不仅有性命之危,还很可能背上千古骂名。因而不论你应与不应,我都不会强求。”顾盼
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走到承和勉强,向之鞠躬行了一大礼。
承和有些惊慌,想要将顾盼扶起来,奈何手中有水,也不便放下,正欲跪下,顾盼却抬头望着他:“请承和为我投诚默尔尊。”
承和一滞,只觉手中的水太过烫人了些,叫他几乎拿不稳。
“主子,下定决心......要动手了么?”承和说道,面色惨白,双眼几乎失神。 顾盼长叹一口气:“并非是我心狠,你也见着了,犬奴屡屡滋扰大陈边界百姓,民不聊生。以往,也不是没放过他们一条生路,却叫他们得寸进尺,我才两年不在,竟
放肆到了如此地步——叫我如何能忍?此次,我回来了,倘或下次客死他乡,又倘或战死沙场——我边界百姓,便任由犬奴欺辱不成?” 说到激动处,顾盼难掩神色,随即发觉自己的失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回过身去,走回了位置上坐着:“自然了,你是犬奴人,我叫你为着外人去对自己族人不利
,太过不近人情了些。罢,此事就当我没说过,你去吧。”
承和却是将杯中热水一饮而尽,任由其灼伤喉咙,滚烫了心脏:“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你可想好,若此事败露,你非但有性命之忧,还会被族人唾骂千古。”顾盼仍在犹疑,承和却下定了决心:
“五年前,主子得知属下身份,却还愿赐一家安宁那日,末多谷便以身死,属下,名唤承和,是主子的奴才。”
“若真是如此。”顾盼起身走到承和面前,撩起前袍便跪了下去:“燕某替赤鬼军将士,替陈国人民,叩谢大恩。”
一面说,一面便拜。
承和先她一步,单膝跪地,重重磕了一头:“主子切莫如此,属下承受不起。”
“倘或事成,你便是赤鬼军、便是边界百姓的恩人,当受此一拜。”顾盼不顾成河的阻止,硬磕了一头。
承和万没想到,不禁大为感动,双眼泛红:“属下,定不辜负主子!”
二人又说了几句,才起身商议起些许细节。
待到前期计划商定,已至深夜,顾盼又唤来了十二和,研究诸多细节,靠着他们十二人的默契与互助,让承和在最短时间内,能够道默尔尊身边。
十二和离去时,天边泛白。
顾盼伸了个懒腰,奇异地,并不觉得困倦,起身出了帐篷。
触碰到凌晨微凉的空气,禁不住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似要呼出心中所有污浊。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认真演起戏来,是这么厉害的。
利用一个铁血男儿的忠肝义胆,逼得他去背叛自己的族人——当初高考时候,怎么没去考个艺校,说不定经过这么多年的琢磨演技,还能拿个奖。
顾盼长叹了口气,说不出是忧是喜,虽说战场无情,自己也不该对敌人抱有同情心,可是——心里就是有点不得劲。 忽而听得一声虎啸,抬眼望去,远处竟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