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群人回禀,语气音调与燕梓桑如出一辙。顾盼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她多半坐着就睡着了,便拔下头上簪子,狠狠心,往大腿一刺——
瞬间有了精神。
底下的人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燕梓桑,都有几分惊讶,正在回禀的游光景甚至停了说话。
换在别处,早已开始了窃窃私语,顾盼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可他们却没言语。
准确来说,除了他们汇报或者补充说明的时候,没人发出一点声响。 游光景只停了那一瞬,发现顾盼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忙又接着开口。顾盼却打断了他,道:“想来你们都听说了,我出过意外。之前的事,忘了大半。便是军中事务,记得的也不多。再加上这段时日什么也不想,整个人都养得惫懒许多。听着你们说话,只觉得听天书一样,有几分乏味。不过既然已回来了,便该尽早寻回状态,你
们尽管说,若有不懂的,我问便是。”
顾盼说着,拿笔蘸了墨——那是她方才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磨出来的。
虽比不上家中下人磨得好,却也能用。
而后坐直了身子,如同一个渴求学问的学子,面前站着的,是她敬重已久的老师。
游光景从未被燕梓桑这样郑重其事的对待过,反而有些紧张,说话不觉结巴起来。好在他还能捋清思路,说话不至于颠三倒四。
顾盼一面听,一面在纸上记着重点,尽量找回自己学生时代的感觉。
然而学生时代的课堂,伴随的除了老师的讲课声,还有永远不会消失的困倦。
除了一下又一下地扎着自己大腿,顾盼没别的办法。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头悬梁锥刺股的一天。
两年间的事情实在太多,即便游光景他们已经捡了重要的汇报,可还是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堪堪说完。
顾盼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原本她还应该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那是燕梓桑一早就跟她说过,她也记住了的。
可她现在实在太困,连支撑眼皮子也是极为艰难地一件事,更何况开口。于是摆摆手,让各人先出去,然后直接扑到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甚至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所以当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头晕眼花,一阵心悸,浑身冷汗直冒,指尖冰凉,喉头有什么堵塞,话也说不出来。
勉强可见帐篷外天光大亮,时间应当不早了。
赤鬼军众人或许想着顾盼一路舟车劳顿,有意叫她好好歇息,并没人来叫她。
这可害苦了她。
就这么没人管没人问的,到时候失血过多死了,只怕也得等尸体腐烂之后才会有人循着味道找过来。
顾盼绝望的想。
燕梓桑跑哪去了啊。
然而顾盼终究没死成。 当黄雀儿冲进来的那一刹,她知道自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