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生对于顾盼的到来,并不意外,他只让驿站的人给顾盼安排了住处之后,便出去了。
直到晚间回来时,听说顾盼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且整日未曾进过水米,方过去敲了门。
敲了三五次之后,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门却没锁。
顾盼仰面躺在床上,泪水不住地往外淌,双眼无神。
燕平生立在那看了她半晌,最后转身出去,打了一盆热水来,将帕子浸湿拧干,覆在她的双眼之上:“哭多了,眼睛疼。”
轻轻的一句话,却叫顾盼忍不住哭出声来,蜷缩着身子,抓着燕平生的那只手,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心中若过不去,便打他一顿,再不然,将此事公诸天下,叫楚帝知道了,他定无好下场。”燕平生道,顾盼却摇了摇头。
她不在乎宋长束装傻——即便心中有些不快,却也能理解。
宋长束本无错,却无端受猜忌,为了保住性命,不过装痴弄傻罢了,并没有什么。
不告诉她,也是为了这事越少的人知道越为安全。
她难以接受的是,宋长束竟然对她下蛊,这样阴狠毒辣的蛊术,下在她身上。
每次她蛊毒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宋长束在一旁看着,是个什么心情?
快意?欣喜?
还是如何。
看着她为了他的手段痛不欲生,却还傻傻的当他是最心疼关心自己的——那是多么有趣啊。
困在家中的烦闷,被猜忌的苦恼,不得不装作痴傻还被人嘲笑蔑视的恨意,有了她这个笑料,当能得到很好的舒缓吧。
难怪他迟迟不肯放自己离开——自己竟还以为他是真心的喜欢,幼稚得可笑——现在看来,不过就是害怕自己离开,生活将再度回归乏味吧。
以前的美好,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却是极为讽刺。
所谓美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不过是沦为玩物而不自知的自己,受到了诱导而幻想出来的。
“别怕,没事了。”燕平生轻轻抚着顾盼的后背,听着她的哽咽与抽泣。
顾盼也不知自己是哭了多久,断断续续的,哭一会儿睡一会儿,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自己还紧紧抓着燕平生的手,而燕平生坐在床边凳子上。
叫他一夜没睡,顾盼也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开口道:“抱......”
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时才发现双眼酸涩肿痛。
“饿了?”燕平生问道,端过一旁的汤碗递过来,“先喝了。”
顾盼伸手去接,两夜一日未曾进食,叫她力气略显不够。双手发颤,险些将汤碗打翻。
汤中带了些顾盼最讨厌的中药苦涩味道,可她还是一口气喝完了。也不知是饿极了顾不上这些,还是已经尝不出苦味来了。
暖暖的汤入了胃中,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
有了几分力气,腹中更觉空空如也,还不等顾盼反应,便先叫嚷开了。
顾盼脸上一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燕平生恍若未闻,拿了汤碗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