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想过张昌宗可能会说什么天道酬勤、刻苦向学的话,绝对没想到他居然给她掰着算了一通,这等话语,小孩子可不会说,明显一听就是中年妇人的发言。
阿韦果然会教子!
武氏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赞道:“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张昌宗笑嘻嘻的拱手:“太后过奖,过奖,与阿娘为小子做的相比还不够,还需要努力!”
明明很得意,却还要假做谦虚!再聪明也果然是个小孩子。武氏微微一笑,问道:“书读得如何了?”
每次说到读书的问题,张昌宗态度都很端正,认真的答道:“回太后,近日小子读的是《诗经》、《离骚》、《春秋左传》,精读的是《尔雅》和《春秋左传》。”
武氏微感惊讶:“进度这般快?《孝经》、《论语》不读了?便读通了?”
张昌宗答道:“先贤微言大义,又岂是几遍就能读通的?而是小子的先生说,小子年幼,虽说温故而知新,但受限于阅历,于读书定然会有限制,莫若多读几本,把眼界打开了,待阅历长了,年龄再长些,于先前读的书定然会有不同的理解,如此方是温故知新之道。”
“妙哉斯言!”
武氏赞了一句,问道:“你那先生叫什么?听他这番言论便知是个才智之士。”
对李先生的来历什么的,张昌宗就说不上来了,倒是太平公主替他答道:“阿娘,张家族学请的先生乃是他家的同乡,同为定州人的李钦让,中过制举,先前下过一次场,未曾上榜,便入张家族学做了张家的西席。”
武氏奇道:“这等才智之士为何竟从未听说过?”
上官婉儿道:“太后,此事奴家也曾打听过,这位李先生善写杂文而不善诗作,于京中文名不显。在这长安城内,李钦让如今的声名还赶不上他的学生张六郎。”
武氏莞尔:“六郎的小才子、小神童名声,本宫在深宫里也是听闻的,可谓见面更胜闻名。”
张昌宗喜滋滋的道:“谢过太后夸奖,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小子以后再遇上谁夸我,我就当仁不让,却之不恭了。”
张昌宗美坏了,武氏再这样那样,也是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人,至于皇帝李旦……挡箭牌就要有挡箭牌的觉悟,武氏这个太后的话比他管用。现在武氏都盖戳认证他是神童、才子了,出去可以嘚瑟一下了。
太平公主习惯性的损他一句:“若你这般行事,已然可以预见,以后夸你的人将越来越少,小孩子当知道谦虚行事,乱显摆小心屁股受苦!张郎中和阿韦可是看着你呢。”
张昌宗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太平公主说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会实现,但也没这么打击人的。张昌宗不乐意的道:“小子被太后夸了,得意一下也不行吗?我也不过就是此时得意一番,出宫后自然会谨慎低调行事!太后那么好的人,公主怎么不知道学习学习呢?我家先生教过,活到老学到老,荒废时光要不得。”
太平公主气极,把怀里的女儿放到坐榻上坐好就开始捋袖子。张昌宗一看,果断的转向武氏:“太后救命!”
武氏笑得开怀,宫裙宽大的袖子一甩,把张昌宗遮起来,笑着道:“本宫这女儿自幼最是宠爱,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更舍不得让她动气,六郎你今日连气她两回,本宫也救不了!”
说着,手上用力,轻轻一推,把张昌宗往太平公主那边推,张昌宗终究人小力弱,这厮也促狭,竟双手抱膝团成一团,武氏一推他就骨碌碌滚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