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卿道,“昨儿领了娘娘的嘱咐,我今日已经去坤华宫看过太后娘娘了。”
“如何?”太皇太后立刻提起了精神。
贺卿道,“排解心事,这个要慢慢来,急不得。倒是另一件事,我觉得可以立刻安排。——太后娘娘身边也没几个可靠人,太皇太后怎么不拨一些人过去?”
“哀家身边的人,怕她用不惯,反倒总要提着心,生怕说错做错。她一个孕妇,总是如此,哪里能宽心?”太皇太后说着,又问,“可是那边有什么问题?”
否则贺卿不会特意提起。
贺卿道,“太后娘娘性子太好,难免压服不住下头的人。这时候叫她为这些烦心,反倒不妥。”
“那依你之见呢?”太皇太后问。
贺卿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微笑道,“依我之见,您若是舍得,不如将邱姑姑派过去,叫她照看太后娘娘一阵。”
太皇太后和邱姑姑闻言俱是一愣,对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这……”
“我知道邱姑姑是娘娘身边得力的人,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您对太后娘娘看重不是?有邱姑姑照看着,那牛鬼蛇神自然就都老实了。这般用心,太后娘娘看在眼里,将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小龙子,自然只会与您亲近。”
太皇太后闻言,不由微微一惊,继而醒悟过来。
贺卿这番话,固然是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变相的提醒她:朝堂虽然重要,但张太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这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完了,还要看顾着他长大,将大楚江山交付到他手里。孩子都离不得娘,若张太后对她一味畏惧,孩子必然也受到影响。若是与自己不亲,她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张太后是个柔弱的性子,也没主见,朝堂上的事说不上话,要笼络住她很容易,也不会有任何坏处。
想通了这一点,她不由拍了拍贺卿的放在桌上的手,感叹道,“这一阵子忙得很,顾前不顾后的,许多事情难免疏忽。好在有你提醒,否则哀家真是……”
她顿了顿,拍板道,“那邱姑姑明儿就收拾东西去坤华宫伺候吧。太后和小皇子身份紧要,不可疏忽。”
“是。”邱姑姑连忙点头应了。
她虽然不想离开太皇太后身边,但那也是因为怕从此失去了宠眷。可跟着太后和小皇子,也是为太皇太后办事,而且是要事,自然不必担忧会被忽视。何况……
说句大不敬的话,太皇太后如今是这后宫之主,手握着开国以来后宫女子从未有过的权柄。但说到底,这些权柄将来终究是要交还给小皇帝的,她去伺候那位主子,将来的前程说不得会更好。
太皇太后出手,自然不会只去一个邱姑姑,第二日贺卿到坤华宫去时,便见这里遍地都摆满了东西,是太皇太后才着人送来的。邱姑姑领着几个宫人正在清点整理,张太后坐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还算放松,显然邱姑姑的手段不凡。
而那个抱香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不仔细看都找不见人。
一见她,张太后便站了起来,面上带出几分亲近之色,“真师快请坐,我方才正与邱姑姑说起您呢。”
因此闹出的笑话,写出来估计能凑够一本《世说新语》。
在后世,这些都是学者们津津乐道的内容,仿佛从这样的少年时代,便可窥见他身上能够成为圣人的某些特质。
而在这些故事里,顾铮也的确观察到了许多自然界的现象,并且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和理论。只是即便他是个天才,研究这种东西也是为世人所不认同的。没有人指导和交流,他弄出来的东西也就对错参半、似是而非,没有任何用处。
本来顾铮只将之当做自己的小兴趣,也不在意是否能有什么结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生活中突然遭逢巨变,亲人相继故去。在这种生离死别带来的震动与创伤之中,顾铮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之后在翰林院蛰伏数年,遍阅儒家经典著作,更令他从一个唯物主义者变成了唯心主义者,从一个自然科学研究者变成了一个哲学家、思想家。
然后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