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整个前朝,还不等登上薛相公家的门,太皇太后派他去安抚薛知道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阵势,必然以为太皇太后对薛相公十分倚重,君臣之间毫无嫌隙,必然能够联手扶持朝政。然而薛府上,看到顾铮之后,薛知道却是笑叹道,“能见到玉声,老夫这颗心也就能放下了。”
顾铮有些吃惊,“莫非薛相在太皇太后那里提起过我?”
“不过是在折子里提了一句。”薛知道捋了捋胡须,“太皇太后的手段与魄力,都远比老夫想的更甚,是我朝之幸。再有玉声从旁辅佐,想来高枕无忧矣!”
“学生惶恐,还是要赖前辈们指点。”顾铮低头道。
薛知道笑道,“老了,该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位置了。”
“薛相老当益壮,如今提这些还早。”顾铮并不因为对方的抬举就失去理智。
的确,薛相在自己的奏折里提了他,太皇太后派他来送这份圣旨,就是以后会用他的意思,薛知道在朝的时间绝不会太长。但不论如何,总不会是今年,至少要等张太后肚子里那个孩子生下来,才会见分晓。
所以结局究竟如何,现在谁都说不清楚。
两个人实在没什么交情,即使之前薛知道写了信给顾铮,要他在朝堂上替太后说话,颇有举荐他顶替自己位置的意思,顾铮也感念这份恩情,但他也没有忘记,在那之前,正是薛知道一直压着,不叫他出头。
虽然是好意,怕他年轻气盛,若是上升得太快,反而易折,但更多的是因为政见不同。
二人之间各方面差别都很大,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话说到这里,顾铮便起身告辞了。薛知道送了两步,他再三推辞,转身要走时,才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转身问道,“薛相可知道无上慧如真师?”
“这自然知道,安平大长公主的封号还是老夫这里递上去的。这位殿下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在宫里也仿佛隐形人似的,无事没人能想起来,十分低调,外间也少有传闻。怎么?”薛知道面露疑惑。
顾铮摇头,“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忽然想起。”
其实他自己博闻强识,贺卿作为皇室成员,她的生平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她是惠帝末年出生,才不到一岁,惠帝驾崩,灵帝继位。这位陛下连江山都不放在眼内,自然也注意不到襁褓之中的妹妹,连封号都没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长大。直到献帝这个侄儿继位,才发现宫中还有一位正当花季的皇姑,这才给了安平大长公主的封号,让她短暂的出现在人前,但很快就又被遗忘了。
虽是金枝玉叶,但却仿佛一个透明人,别人不在意,自己只怕也没主张,怎么会忽然决定出家修道,而且还与太皇太后交好?
而且自己今日所见之人,看起来可真不像是能低调那么多年,无人提及的。就算她真的深居简出,天天在宫里求道,以那样的气度风华,宫人们多少会议论几句,传扬开来。
但顾铮只将此事放在了心里,没有继续多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会弄明白的。
……
此刻,宫中贺卿也正跟太皇太后提起顾铮,“我方才进来时,见刘总管领着一个年轻的绯袍官员往外走,莫非就是太皇太后之前提过的那位顾学士?”
“就是他。”太皇太后点头道,“真师瞧着如何?”
“果然龙章凤姿,不与俗同。”贺卿点头道。
太皇太后闻言,眸光微微一闪,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青袍之上,又不由微微摇头,心道可惜。贺卿若是没出家,正是该议亲的年纪,这朝中多少青年才俊,倒只有这位顾学士瞧着能与她匹配。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若真叫顾铮娶了贺卿,太皇太后也未必会高兴。这满朝官员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入了她的眼,准备将之作为朝廷栋梁倚重,若是尚了公主,却是万事休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