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哭,他只是不明白。
比如为什么向来温文儒雅的爸爸会突然变了性子,酗酒后拿起刀砍向柔弱的妈妈;为什么爸爸恨他,妈妈无视他;为什么那天清早妈妈温柔地摸他的头,然后就决绝离开再不回头;为什么他的父母像是从世界上消失,身边只剩下爷爷nǎinǎi;为什么这件事成为家中不可提及的禁忌;为什么他一夜之间失去父爱母爱;还有很多很多,他都不明白。
后来,等到他真正明白的时候,却早已不在乎了。
父母?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就像那天和南昭说的那样。
他不在乎,也真的不觉得如何。
这么多年,没有父母,不是一样好好地过来了?
只是此刻……
他看着病床上生命垂危的老人,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嘟……嘟……嘟……”
似乎等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几十秒。
轻响一声,电话通了。
对方声音传来,“您好,哪位?”
易榷垂下眸,“程叔,是我,易榷。”
被他叫做“程叔”的男人是跟在易锋身边快二十年的特助程成,小时候易榷如果要找他爸,一般都是打程成的电话。
程成应该也没想到易榷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顿了两秒,仍不敢相信,“小榷?”
“恩。”
“没想到你……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
易榷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我爸呢?”
“易总刚应酬完,在酒店休息。我帮你把电话转过去?”
易榷没说话。
程成不禁低叹,“小榷,易总毕竟是你爸爸。”
父子俩脾气都硬,但僵持这么十几年,也是时候和解了。
程成耐心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易榷在犹豫,他从没那样迟疑过。
可是
“不必了。程叔,我爷爷病了,很严重。麻烦你转告他,要还是易家的人,就回来看一眼。”说完,利索地挂了。
程成愣了下。
等反应过来,连忙给易锋打电话。
老爷子身体出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儿。
这厢,易榷放下手机。
他并没有动,仍静静站在窗口。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丝顺着风飘进来,冰冰凉凉地落到皮肤上。
他打开微信,找到南昭的名字。
长指敲着键盘输入文字。
静静看了几秒,又一一删除。他拧起眉,眉心挤出很深的纹路。
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
“想你。”
想抱抱你。
也想你抱抱我。
我还好。
只有一点点难过,一点点脆弱。
她马上回:“我也是……你不在,床有点太大了,更想你了。”
于是这冷漠的、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夜,连同他chún角细小的弧度,就这么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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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榷在走廊上站了整晚。
翌日清晨,主治医师方医生过来查看老爷子的情况。易nǎinǎi紧张又害怕,生怕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易榷扶着老人家,手搭在她肩上宽慰。
所幸结果是好的。
方医生扶了下眼镜,“已经过危险期了,各项生命体征也稳定下来。老爷子命大,身体素质也不错,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这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您放心。”
话音才落,易nǎinǎi腿一软,人直接晕了过去。
方医生忙过来检查。是过度疲劳,加上太激动,身体受不住才导致的晕厥。
把老人家抱回床上安顿好。
易榷走出病房准备给南昭打电话。
一打开门,走廊上西装挺括的男人映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