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万喜本来以为是来看热闹的，先就得到韩东伟的那句话，这样的会就是一个务虚的会，但能够在会议里学到不少东西。进会场后，滕万喜就本着带耳朵来的心态，听杨冲锋说得像放卫星一般，心里嘀咕，脸上却没有表露。等其他领导谈自己的想法时，他也就在心里说：这一群都是哈皮狗，就知道跟着在后面说好听的话，之前是谁说过经济开发要慎之又慎的？谁又说过走出一步要回头看一看，看有没有走偏离的？这时却顺着领导说要放卫星。难道又回到五十年代末了？

心里在冷嘲热讽，脸上却淡淡地，这一点能够煎熬到副厅级的领导，这点自控力早就练出来了。

正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毕竟比这些人要高超出一筹，心里那种感觉确实不错，有种彻悟的意思时，滕万喜却听到杨冲锋点了他的名，“万喜市长，请你就我市农村广大地域里要进行开发，有哪些建设性意见？今天也是我们要讨论的主要方向。”

滕万喜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带着一些迷茫，看着杨冲锋随即立即转开，看向同一阵营里的莫文举。莫文举的注意力在他的一本小黑色笔记上，就像上面写着什么秘诀似的，根本就不会将注意力分开。

滕万喜虽说给这样逼住，但他好歹到了副市长，还是有些应急的心里素质的，当下索性做思考的样子，将自己的慌乱掩饰掉。停十几秒钟，滕万喜说“市长，今天来参加这个会议，我是本着带耳朵来的。听了市长的高论和各位领导的心里话，我有不少感触。但是，这时要我说出这些似乎有脉络又还找不到具体思路的感触，还得自己再纵深想一想，才会清晰啊。我就不多说了，其他领导多谈谈，给我更多的启发。”

滕万喜要打太极拳自然是有体会的，轻重缓急之间，也很会捏拿。会议的主题是经济圈建设，经济圈建设的核心就是工业发展和经济项目的引进开发，形成一个经济群落，这样才是大江流域经济圈的核心。至于农业等产业，虽说不会忽视，但只是侧面的侧面，他这样一推也算是把握了核心的做法。

滕万喜说着就要坐下，准备往靠椅后一靠，什么事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却不料杨冲锋跟着就说，“万喜市长，上次我们在小会议室里就谈过这一问题，你是我们市里抓农业方面的行家里手，是市政府里的专家。”杨冲锋说，看着滕万喜。

滕万喜自然记得十天前在小会议室里杨冲锋说到要他对全市的农村经济发展要做怎么样的规划，要找怎么样的出路进行思考，最初相应的文稿叫市政府的。只是他对平通市的农村算是比较熟悉了的，惟其熟悉，才知道要改变才难。要改变这一局面，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做出什么来的，这是全局性的问题，要靠中央的政策进行调控，才有好转的机会，那是平通市的人在办公室里最出一份规划就能够实现什么来的？

此时给杨冲锋套上专家之名，要是在推脱就显得底气不足，先前的一番话，就被人看穿底细。也不好再沉吟思索，心里只有苦笑与恼恨，给人硬逼住要发言，也是非常难看的。市长才说过，对工作积极在工作中卓有成效的干部要进行重奖，而对工作马虎不负责任，没有做好本职工作的人要严惩，当警戒就诫勉当降职使用就采取措施。这时要是滕万喜都不说出血自己的东西来，算不算失职？

对于形式，滕万喜还是很敏感的，知道大家都在看他，很多人也都明白他站在谁的阵营里，市长这样相问，是从工作出发还是另有用意？不得而知，但看热闹的心情却很超然。

“市长，平通市十来个县市，不同的县情又有不同的具体情况。大江流域涉及到的省市县就更多，不少市县都不是我们能够说上话的。在农村里的工作要怎么样进行，各县里也得到市里的新精神，正积极地做着前期预备性工作，有调查研究才更有针对性和科学性。至于市里目前初步规划，在全市里分三步走。第一步是做好调查研究，要做到言之有物，有针对性并要考虑到今后的成果考虑到平通市各县的具体县情来制定发展模式和规划。第二步是在科学研究之后，向省里要支援。农村的发展体育要科技和资金，而这两条腿走路的格局，对于平通市说来都严重缺钙，请省里支援就能够在科学技术上奥帮助，又结局发展的所需资金，就能够放开目前存在的致命的客观的问题。第三步，发展的持续性问题，这个问题虽说是远景性的问题，但我们在一开始起步时就要考虑到，这样在发展中才不至于三年或五年，我们的工作又要重新来做。

市长，我考虑到主要就是这些思路，具体的细致规划还在进行中，还是不成熟的东西。”滕万喜说后，也觉得自己给逼住后还是有急智的，口才与思路也很不错，虽说得不快，但没有多少停留地说出三点来，谁能够歪看自己。

“好，我们今天的会，讨论的也是两条腿走出大江流域经济圈就是的前景。工业经济的发展在我市不少领导和干部意识里就是我们目前的核心工作，我认为不全对。大江流域里如今几乎没有什么工业，要将工业经济作为支柱来进行发展，支撑起大江流域这个巨人，一条腿总不会稳定，也走不远。泡沫经济时代已经给出很多经验和教训了，我们在思考问题，在做远景规划时，更多地要从十年或五十年后来回头看我们的大江流域，不仅要看到平通市的发展情况，更要站在全国的整体视角，甚至于大江流域经济圈对全球经济发展的冲击和影响。工业是我们的主要方面，但不是全部，大江流域的另一条腿，那就是农业的发展、旅游业等第三产业的发展，这是我们的另一条腿，只有两条腿都是健康的我们才能走快，迈开大步并跑起来。”

杨冲锋说着，将自己的思路完全说出来，其他的领导也就理会了这意图，虽说还没有清晰的前景，但却将各人的思路打开了。工作上有了明确的主要思路，具体操作和实现这样的战略目标，相对说来就容易不少。

滕万喜此时才知道，市长所站的立场和市委、甚至与省里的发展意图都有着不同的取舍。全面发展，齐头并进对大江流域说来，这种发展模式自己比单一的工业经济发展会厚实得多，更具发展的潜力，只是在工作上，也会因之而加大太多的难度。就像一潭水，要从中舀一瓢则容易，要将整潭水都弄走难度就完全不同了。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对于平通市的情况，滕万喜还是觉得自己非常熟悉的。但说农村里，要发展那就有如痴人说梦一般。现在的农村人，谁还会听政府的话？当然，这样的话不能在这样的会议里说出来，否则，不仅会让其他领导认为你工作无能，还没有一点政治观。

滕万喜说“市长说得很精辟，也正是平通市目前的问题结症。”说了这么一句后，也就坐回自己的位子，身子向后靠，摆出一副不多说话的架势来。

旅游归口莫文举手里，大江流域有一条大江，却是上天所赐，如今也有一些小规模的旅游业在运作。总体说来也就是各县各自为阵，将一条大江沿途分割裂开，旅游也就无法做大。滕万喜见事情设计到莫文举，自然醒看他那胖胖的脸会有什么表情。此时莫文举还没有意识到会涉及到他，很超脱地思绪游荡着。

莫文举五十多岁了，其实混几年能够到人大或政协里上到正厅退下来，就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在市里完全可以摆一摆老资历，也可乘着最后几年在位子上多享受一些，过了这一村就真没有这一店的事。不想其他人还有机会，自然要多努力奋进到正厅上呆，力争在部级领导上再退下来，今后的待遇就完全不同。对自己到无所谓，主要是对自己的子女，那种好处就完全不同，不必再像自己那样从最低的起点开始拼搏。

对于在农村工作上的发展，其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对不熟悉的工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会将自己的水准降低，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去做，再说，也会因之而得罪滕万喜，那同样是很不明智的事。

“……我到平通市也有一段时间，就我所知，平通市就有不少特产，比如，大江里出产的红鲤，肉质就特别鲜嫩味美。目前要弄到手还得靠运气，但要是利用大江这天然资源，进行规模养殖，产生的利润有多大，我们目前还不能做科学定论，但总是一条思路。再者，对大江的利用，更好地是旅游业。利用大江做主线，将大江两岸一些零散的旅游景点就可以贯穿起来，做出一条优质的旅游线路，其前景那是长久的。至于怎么样运作，怎么样将各县的利益都考虑到，这就是市里要做的工作。”

这一次，杨冲锋没有点莫文举的名，但这样将工作提出来，莫文举也不会无动于衷。

虽说这一次会没有将大江流域的工作都落实确定，但是政府这边的工作大方向却盯了下俩，也对各方面的主要领导做了要求。大框架确立后，工作目标明确，工作的成效也就会显现出来。具体的事，杨冲锋一向来都不会做太多的干预，而他在大江流域里的具体工作，就更不会多沉入具体事务里。

散会后，各人自有自己的心得与体会，不同的立场更是有不同的感想。

滕万喜走出会议室后，本来想直接给韩东伟汇报开会情况，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会让人看在眼里，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自己毕竟是在是政府这边，仅会真要是对农业上工作作为重点工作之一来抓，那也不是自己孤军奋战就能够做出来的。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立场表现得太绝对化。

莫文举会不会就跟书记汇报，滕万喜也是考虑过的，估计会说，但他对整个会议室不是都把握了？能不能说清楚？这一点滕万喜心里也是清楚的，就想让莫文举先说说未必就不是好事。

到天香娱乐中心里，滕万喜见包间里韩东伟很放松地斜靠在沙发上，茶几上一杯绿茶。也就直接走到韩东伟身边，说“书记。”

“好，来了，做。”韩东伟见滕万喜进来先招呼，也就坐起身子。滕万喜还没有坐，转看包间里还有其他人，平时在韩东伟身边的老板来了两位，王文兴也在，另一个是洄水县的县长谭俊。滕万喜自然要和大家都招呼客气一番，见莫文举没有在包间里，心里也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上了茶，滕万喜喝了两口后，韩东伟就说“是政府那边的会议怎么样？”滕万喜知道莫文举肯定在电话里已经给书记做了汇报，八成是没有说清楚，韩东伟才就爱那个自己叫过来一起喝茶的。陪领导喝茶和在电话里汇报，亲疏之间自然很明确的。

滕万喜就将市政府里的会议细致地说出来，韩东伟一直半眯着眼在听，滕万喜也不会将整个会议中谁怎么说描述出来。其他人虽注意力不会太集中，但也知道市政府那边的精神。对杨冲锋仅会要怎么做，先理解了，才能调整自己的一些思路和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