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困难吗？”杨冲锋说。对李飞勇的印象，主要是来至当时望江县请愿群众聚集在市政府门口时，是他出来做工作的。当时杨冲锋和刑倩两人就在纷乱的人群里，看着他拼尽全力地做工作，将乱糟糟的局面能够维持住，没有发生大的暴乱，就算是很有些能力的了。的人，那次最关键的还是特警出动，将暗藏在人群里的核心推动者一一抓走，使得没有人操控的群体事件变得温顺多了。

杨冲锋不会说这些出来，但却对李飞勇的能力有着信心。最乱的时候，最能够看透一个人。

“……市长，我，没有困难，我尽力而为。”李飞勇还是不能进入那种角色，太突然了。

“秘书长心里有什么疑问，我就不去猜度了。但我要将我的想法说说，平通市这里给我们留下多少时间？我想秘书长比我更了解这一点。目前的平通市也不容许我按部就班地去摸什么情况，拖上一两个月。时间往后拖，会有什么样的状况出现，也是我们能够预计到的，谁都承受不起这责任的，也不是我来平通市的目的。”杨冲锋说，算是将自己的心里话交出来。

“市长……”

“对市里的情况我确实不明，也就不能随意地按照自己的主观随意地指派工作。瞎指挥也是不切合实际，是不负责的做法。”杨冲锋说着，脸上始终都是那种自信的微笑，对于充满自信的人，就算将自己的不足摊开出来，也会给人另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李飞勇此时就有这种感觉，对新来的市长一下子就将他的年龄给忘却了，只觉得这样一位领导到平通市来，还有什么困难挡得住他的脚步？

“市长，市里的情况我抽时间尽快给您汇报，工作上我会多向您请示的。”李飞勇说，算是对多担些担子的是给答应下来，至于今后领导会不会启用其他人，这时也不会去多想。

“走吧，我们到办公室去看看。是不是太急了点？”

这个问题会有很多人都会说的，也会有很多人都有这印象，可此时的李飞勇已经不觉得，他站起来很尊敬地说“市长，我带您过去。”

走进体制里后，人人都想有进步的机会。像李飞勇这样的人，身处市政府的最为核心的位置，对自己的进步更是用心。之前与林佳伦这个市长没有处好，那不是他的意愿也不是他单方面努力就能够做到的。新市长到后，立即表示会倚重他来开展工作，虽不知道领导的心思和在，但对自己说来何曾不是一次表现的机会？

李飞勇能够走到市政府秘书长这样的位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暗暗地深呼吸，将那心情压抑住，在前面带路往办公楼走去。

办公大楼不是新修的，只有三层，九十年代后期的。走到三楼，李飞勇说“市长，市里规划明年修新的市政大楼，这边的办公条件就差一些。”说着打开了一间，“这间是林市长用的，您看要不要重新安排一间。也不麻烦，那边还有一间只要稍整理，购置些办公用品就可以了，最多三天。”

林佳伦坐这办公室已经有走麦城的意思，新领导对这些是不是忌讳，那是摸不清领导性格的。这些事领导自己不好开口提出来，就得下属主动，让领导顺势就成了。李飞勇自然能够掌握这些最常见的方法，一些领导对这些事很在意，从某种角度上说不算迷信风水吧。天天坐在一个失败了的人的旧办公室里，心情会不受到影响？心情一旦受到影响，那就会影响到工作上的决策，损失就不止搬办公室那点儿花费。

不管怎么说，李飞勇也都得将这话说出来，好按照领导的意图去操作。

“秘书长，办公室就不必费心了，等林佳伦市长过来交接后我就在这办公室里办公，其他人来办事也才熟悉地点嘛。”杨冲锋对要不要换办公室这一套不放在心上。办公室布置得简约，也体现了林佳伦之前的一些价值取向。对林佳伦这个人，杨冲锋感觉他身上还是有很多可取的优点。在工作上的思路和措施也都很得力，但对处理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手段和心思就过于粗旷和理想化了。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支持力，对下面的势力根本不放在心上。换句话说，战略正确，战术却是作出错误的判断。

当然，到如今平通市的情况会更复杂些。新书记的情况了解不多，其他市里的一些有影响的位子，也都是新到任的。谁都不知道谁是什么心思，又会形成怎么样的新的权力格局。在这样的格局里，谁才是主导平通市和经济圈的发展方向？开始之初就注定了会进行较量的。等市里理顺之间的关系后，下面的人才会在观望中进行选择自己的阵营，走进阵营后，才会稳定下来在斗争中建设斗争中工作和发展。

杨冲锋觉得平通市这边没有时间来慢慢地等，等权力格局尘埃落定后再进行工作和建设，会耽误最佳时机。将政府这边的工作委任给李飞勇，那是当日见李飞勇的表现，之外，也要通过他传达出一种信息，那就是市里的工作不能再停滞不前，不管怎么样选择阵营都必须要在建设中进行。先放出工作第一的信息，随后将自己那种奖优罚劣的思想要传达出去。市委那边有什么新的决策不知道，但是政府这一块的工作，必须要有这种优胜劣汰的活动机制来，以便更好地促进工作的前进。

李飞勇站在办公室里，林佳伦已经将自己的用品都搬走了，之前李飞勇也对办公室进行了整理。办公室里也就留下市里工作相关的东西，就算新市长这时就进办公室里办公，那也不需要再做整理的。只要按照新领导的意思，对办公室里稍加一点装饰品就成。

两人在办公室里，杨冲锋也不去那办公椅上坐。走到沙发边坐下，李飞勇就张罗着给杨冲锋倒一杯水，放到茶几上。领导新来，就来了一个人，专职秘书还没有选定，李飞勇就得自己先充当几天。这时就跟领导提秘书的事显然是不适合的，但也得先请示请示，还有就是领导的司机，也是很当紧的。新市长要外出，少不了要车。等会先安排好一个司机，今后领导有什么想法再调整。

想着这些，李飞勇说，“市长，还有两件事本来要等您休息好后在跟您请示的，到办公室里，我就先请示，市府办这边也才好跟着安排。”

杨冲锋估计也是司机和秘书的事，其他的事这时李飞勇哪会就跟自己说？虽说自己将市政府这边的工作，主要担子托给他表示对他的信任，也感觉到他的一些心思来，但毕竟才见面，要是他就将市里更多的东西跟自己说了，这样的人未必就能够用。

“市长，您的秘书我想等您先熟悉两天再选两个人看是不是合意，这几天我给您先担任着，有什么工作就交待我去办。您的司机是不是换，这里有司机组的材料，这个却是要您来定的。”领导的秘书和司机，如今都不能带着走。金武今后可以用新的身份到平通市来，秦时明如今只能留在香兰县，当然，也不会亏待他。已经是东安镇镇书记一职了，在县里还是常委之一。

到平通市来，就得要选用新的秘书和司机，市里司机组估计就那么三五个人，怎么选都不会像金武那般好用。今后自己外出，工作之外，完全可以不用是政府的车，也就可以避开市里的眼线。秘书却是要选一个称心些的，不少工作也都要秘书去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不能随意了，说“秘书长，就按你之前的安排吧。司机就用之前那位，秘书就要先辛苦你几天了。”

李飞勇将这些事定下来，这时的工作也就完成，说，“市长，那我找时间让司机见您一面，其他还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

“你先去忙吧。”杨冲锋坐在沙发上不动，李飞勇将他的水杯里加了谁才告辞走了。

和林佳伦已经见过，也就完成了实际上的交接仪式，只是在形式给两人还要在办公室里进行一次，林佳伦才能去新岗位就任，也才能彻底与平通市割裂开。

杨冲锋坐在沙发上，回味着李飞勇这个今后将与自己接触最多的人在自己到来后的细微变化，虽说李飞勇能够控制住，但杨冲锋是何等敏锐早就将他的情况看在眼里了。李飞勇态度上的变化，说明自己在这方面的努力不错，第一步选择李飞勇做突破口也是得到了预计的效果。李飞勇不被林佳伦看好这一点，也是之前在市政府里看出一丝迹象，虽没有肯定也没有佐证，杨冲锋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李飞勇将自己的一些意向传开出去，必然就会引起其他的一些人的注意的。是政府里的领导们，除了几位副市长牵连到望江县的盗矿问题，给处理的处理，调离的调离，但没有变动的确也是有。之前的第一副市长，如今已经升任为常务副市长了，他之前就已经入常了的，这次变动也不算太大，接任他的人还没有到，会从另一的地区调过来，以更多地改变平通市这里的权力格局。

办公室门没有关，之前李飞勇开着空调，热气吹着也没有因为门没有关就影响多少。却有人过来敲门，节奏轻缓，听得出来人知道是杨冲锋这个新市长在里面而冒昧过来的。三楼这一层，都是市里主要领导的办公室，之前和李飞勇走上来，肯定有人见到了。杨冲锋留在办公室里没有走，也就是要等等看，看有没有人找过来。

自己要是在宾馆房间里，他们或许有顾虑领导新到就找上门也太迫切了点，说不定会让领导有防范心，反而起到坏作用。这些心态，杨冲锋之前也是有过的，能够体会到做下属的那种难处。想要尽快将这里的工作开展起来，就要多给人机会接近自己。

“请进。”杨冲锋沉声说。

平通市常务副市长张政民今年才四十六岁，算是青壮一派的干部了。两年前就以第一副市长的身份入了常委，如今升为常务副市长后，在市常委里的排名往前挪动比较大，实际权力移交可以排到第五了。他对自己在之前的表现很满意，望江县是平通市大乱的祸源，但实际上都是在位子上的一些人贪欲不满，大肆吞噬国有利益和对权势的妄求，就想将手中的权力最大化，来得到更多更大的私利。

张政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看得很准，自己在第一副市长的位子上比更多人都有好的机会，可自己坚守住底线了。如今的升职就是当初自己选择对人生目标的回报。对于自己的年龄，张政民也觉得是一种优势很大的优势啊。但新市长到来后，却将他的那种完美心态给打破了些。

不过，他也没有更多的贪念，很知足。新市长到来后，今后在处理彼此关系时，会是怎么样的？张政民敲门后，听到那声“请进”声，感觉到自己的心壁给敲击了下。

听着那声音，张政民心中不免就有一丝悔意，之前在迎接新领导的见面会上，新市长的就职演说上，虽感觉到新市长那种沉稳。但他在心里却更多地想到林佳伦最初到任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新市长的沉稳是不是装出来的，在大众场合里也都看不出来，必须要在处理具体问题时，才能够观察到这一些。

和新领导之间没有多少利益上的争执，平通市大乱之后，张政民站稳自己的立场，也就得到省里领导的认可。自己虽不能够一步到位升到市长之职上，但下一任会是谁？此时谁都说不清。自己有优势，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要等。

但和新市长的关系相处对他说来却很重要，经济圈的建设进展情况，同样会将是他以及市政府里其他领导的能力的一次展示。相信省里的领导们会极大地关注的，也从这些表现中对市里领导进行甄别优劣等次。而这样的甄别，对张政民说来格外地重要，也就是说，这次大乱虽说是平通市的灾难，但对他说来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好机会。

要是与新市长的思路不对上劲，两人在具体工作中必然会相互拉扯，而找不到市政府的合力点，势必会影响到经济圈建设进程影响到平通市的稳定过渡随即高速发展起来的最佳轨迹。

对平通市及经济圈的工作，张政民都觉得在市里没有谁能够有他看得这样准确，看到事物的本质，新市长到平通市来，会不会先以稳定作为工作的大框架？虽说这一工作方式是新领导应该选用的，但对平通市说来完全不符合，平通市和经济圈的工作，要以工作运转来促进稳定，形成良性循环。同时也让下面的人都看到市政府的工作重心和市政府研究统一起来。这样才能够将上下的心都凝聚住，将之前种种担忧都暂时放下，放下包袱才是对工作最为有利的。

张政民还担心一点，那就是新市长到了之后，会不会在下面找一些人来立威，树立威信。前任林佳伦就是这样做过的，张政民对这些身后有着厚实背景的领导们的工作方法还是比较担心的，那一套立威是很快，但也将市里上下人等的心都疏远了。

张政民也曾考虑过，是不是对新来的市长就完全听从，他也没有深想，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对杨冲锋的资料，在他到平通市之前，张政民就从省里领导那里得知了的。年轻得过分，又是从京城部委里空降而下，这样的人哪有真正的掌控能力或经济建设的能力？就算有，那也只是在理论区域里。

省领导也没有摸清新市长之前的工作经历，张政民从他目前的位子看，不难想象出争得平通市市长位子的原因。心里就算对省里乃至上层这样安排感觉到有些儿戏，对平通市不负责，这些情绪说穿了也是对平通市的关心以及心理深处的一点点妒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