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沙发上,任征平时谨小慎微,什么事都怕真正沾上,这时却有不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冲锋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等任征过来,将烟模出来自己先弄一支叼着嘴里,将剩下的丢给任征。
任征接住,知道书记抽的是好烟,平时却经常四处散烟给人。结果后也弄一支出来,将成语的方到茶几上。要是在柳泽县,和刘景奎等人相处时这包烟自然会被带走了。任征还没有和杨冲锋有那种感情,那个随意地弄一支抽,就算有很大进步了。
看着任征有些迟疑地样子,杨冲锋说,“老任,有什么话就直说。”
“书记,我,我听说今早你走西平后,那边也到西平去了。”任征说,声音很轻也不敢看杨冲锋的脸。像这种打小报告的事,任征本来就很少做的。今天虽不是头一回,却很就没有做这样的事了,心里敢尴尬自不待言。
“老任,辛苦了。”杨冲锋语调不惊,平平淡淡地,让任征心里一下子没有底,看着杨冲锋,就怕自己好心弄成坏事。
杨冲锋心里真的任征今天的表现,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任重成为城郊派出所所长了。对任重说来,能够成为城郊派出所所长,那可是很大的进步,多少人用十年或二十年的努力,都不一定能够得到这样的位置。当然,对杨冲锋说来,机会到了,也就一句话。县委书记一般不会随意干预政法系统的事,但这一次却是特殊,公安局又归属在县委名下,偶尔定这么一个人,龙岗也会落实下去。杨冲锋当时给龙岗也留下个一个职位,算给他台阶下了。
任重也只是偶然的机会,在这次破案中做了些事,一下子跃居所长位置,而今天公安局就将任命下达了,虽说正式文件还没有出来,任重却先将担子担了起来。任征知道事情缘由,自然不会忘记杨冲锋这个县委书记。
对儿子的前程,任征一直都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可他虽然是县常委成员之一,龙岗等却不会给他什么面子,而让他的儿子在系统里占一位置。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任重心里反而会新浪,也知道老爸为自己的进步受过很多委屈,便要任征不在为他费心。
书记将自己儿子提起来,任征就吃这一套,却也想得给书记表示。得知吴文兴去西平的事,等杨冲锋回来就过来说这事。任征要见杨冲锋,那是两人的工作特殊性,谁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杨冲锋自然乐于有任征靠过来,这样自己也不会总是耳聋目盲,就可以慢慢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书记,我想……我想……”
“老任,这可不是你性格。说句实话,你这性格和任重就完全不同,任重虽年轻,却很有担当,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工作起来带劲。”杨冲锋说,任重和他年纪相仿,顶多也就比他小一两岁,却说任重是年轻人。任征在杨冲锋面前早就将他的年纪忽略了,听杨冲锋这么说也很认同,只是嘿嘿地笑两声。儿子比老子强,受领导待见,做老子的自然喜欢。
“书记,我想请您到家里去吃个饭,就是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任征说,这时底气就足了些。
“老任啊,今天就免了吧。任重才担起担子,等他再给县里立论功,我一起给他庆贺吧。”杨冲锋轻轻一点,目前杨冲锋和任重之间不好就见面,对任重说来也不好。任征是何等老辣,自然一听就明白了。说“谢谢书记。我会让他好好工作的。”这个态度却是要表一表,叫做做人不忘本。
“老任,之前那个到县委里来讨账的泼妇,没有找你吧。”之前杨冲锋曾在兰惠酒家老板面前,说过县委的所有开支都要得到任征的签字,才能拿到钱。之后都不再说起,任征心热量他后,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慢慢也就忘记了。这时杨冲锋旧事从提,任征心里咯噔一下,像触电一般。
“没、没有。”任征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任,我是这么想的,你在县委里资历最老,德高望重,今后县委里的支付,虽然有后勤财务人员具体管理,我还是想请你辛苦辛苦,帮把把关。以后凡是要签批的账目,我都会要先看到你的签字,才能批报。你看怎么样?”
多一道手续而已,对杨冲锋说来没有什么的,但对任征却就截然不同。等于手里握了财权一般,在县委里就算龙茂显、龙岗等人,也都会对他有所顾忌。谁知道这人会被会那一天认死理,死活不肯写上他的名字,那就不能报销了。或者同拖上几天,自家脸上就没有什么光彩。何况,有些报账本来就见不得光的,那就会多一个人知道,会不会给传扬出去心里都没有底的事。
“书记,这……这……”任征没有想到杨冲锋真会将这权利放给他,手里有了这权力后,县委里谁还不敢把他不当回事?“我就怕做不好,耽误书记的工作。”
“老任,你的能力为是知道的,我很年轻,就需要有像你这样的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来帮把把关,才不会走偏离。”杨冲锋脸带着笑,就像说真的一样。
将县委办主任收归自己,那也是看任征今天这急急来报消息的份上,知道他却是想向自己靠拢了。这个一直都不肯靠向谁,而任人轻视的人,他的软肋就在子女身上。只要让子女有些进步,就会舍却他自己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其他人看来不觉珍惜,但杨冲锋目前的处境,却是在积累理论的最初阶段,每一份可以争取到的力量,都会争取过来,然后壮大。
“书记太谦虚,太谦虚。”任征心里明白,这种人对于冷热好坏感触最为灵敏,心里感激口中却说不出来。
“好了,这两天开工机关大会,我在大会上先宣布,然后就按照执行。老任啊,你的压力可不小,担子也不轻。县委在费用上做好全县的榜样,今后从截流上,全县都要慢慢收紧,等县里的财政真正好起来,再放松一些,工作才能开展好。”
“是,书记。压力再大,不是有书记给顶着嘛。”任征是在表态了。
“好。果然没有看错。”见任征要说话,杨冲锋又说,“具体怎么操作,明天和财务那边一起再讨论讨论。”说着将茶几的烟,粘一支出来,将剩下的推给任征,他也粘出一支抽上。心情难以压抑,要给杨冲锋点火却被挡住。
“老任,今天没有其他事吧。”
“书记,没有呢。”
“我们到兰惠酒家去看看,也去尝尝酒家菜式的风味。”杨冲锋突然提到兰惠酒家,任征转不过来,却立即附和说,“兰惠酒家味道好。”
兰惠酒家的女老板惠兰上次已经见识过,就算在大街上都没有任何顾忌,耍泼使辣,就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上次走了后,却没有再听到关于惠兰的事,也不见她真的过来要账。杨冲锋却想从兰惠酒家开始,对今后的签单要进行紧缩,了解下那里的情况,也让惠兰这泼妇帮自己传出话去。这些事却没有必要就跟任征说透。
带上任征、秦时明和金武,四个人走进兰惠酒家里。杨冲锋三人是第一次到,酒家里的人不认识三个人但对任征却是认识的。兰惠酒家作为县委的一个签单点,任征也时不时到这里来待客。酒家以为任征又带客人来,很热情地请几个上楼。进到包厢里,包厢不大,但摆一桌后还是不显紧凑。里面的布局也很温馨,有那种吃饭的感觉。
看着包间里,杨冲锋点头说“老任,这里还真不错,就不知道菜式味道怎么样。”服务员还在包间里等他们点菜,听了后说“我们这酒家不敢说西平第一,全县第一还是敢说的,任主任是领导,还请你说一句公道话。”这服务员也有着惠兰的风格,说话声音虽不高,但也铿锵有力,果敢笃定信心十足。
“是吗,那倒是要看看什么是全县第一了。”那服务员见杨冲锋不信,也不再说要几个人点菜。杨冲锋说,“菜就不点了,把你们最拿手的菜端上来就是。还有,请你们老板过来,就说任主任有话对她说。”
那服务员没走多久,就听到包间门外响起声音来,“是在哪一间?任征那软货找我什么事,不怕我将他吃了。”却是包间的门没有关好,声音从外传来,任征脸一红,也不知道他是心虚什么还是被女人说他是软货。
随即惠兰敲门进来,见到里面是任征,还有三个年轻人。对杨冲锋这副帅气的脸还是有些印象的,却没有料到县委书记会到她这里来吃饭。之前可是将县委书记得罪得惨了,这些天县委的人都没有到兰惠酒家安排餐。也不知道今后县委还会不会在她这里签单了。得知任征到来,才这样急着过来看看,县委欠账虽然多,但要是走掉这样一家签单大户,对客人的流失可就不少。不少人到兰惠酒家里请县委里的领导,那也是因为他们到这酒家里来得坦然。
对杨冲锋面熟,一下子却没有想出来,那天早上在街上闹后,觉得书记不会再过来吃饭,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任主任,稀客稀客,欢迎欢迎。”惠兰说着却看向杨冲锋三人。任征心里还没有平复过来,但有书记在这里,也不好计较惠兰先走包间外那句话。
“老板,我有个疑问想知道,不知道你肯不肯说?”杨冲锋见惠兰没有认出他和秦时明,估计是没有往那边想。
“这位老板,到我们兰惠酒家就是我们的上帝,对于尊贵的客人,什么问题只要我们知道,都会尽力解答的。”
“那就先谢谢了。”
“不用谢,是我们应该的。”惠兰见杨冲锋帅气,却有沉稳,只觉得见过,一时真又没有想起来。这时也不好开口问,怕忧伤客人的脸面。
“老板,刚才听你说我们任主任是软货,你怎么知道的?”杨冲锋说着一丝笑意地看想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怎么来化解,上次在大街上给她闹个难以下台,总要小小报复一下。
惠兰没有想到杨冲锋会这样问,看他不像油嘴滑舌的人,说出的话来却这般粗。但她平时听多了这样的话,也说多了,媚眼一番,说“任主任,你自己说是不是?可没有冤枉你。”顿时将任征问住,他哪敢在惠兰面前说话讨便宜?
杨冲锋见惠兰还真会嚼筋,又说,“老板,上次你说要开导开导我们这位帅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女人。如今他可是上门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在哪里开导?我和任主任也想见识见识老板的手段。”这话说得就更带侵略性,杨冲锋平时见了女人,从来都是这副德行的。惠兰虽说是酒家的老板,听任征曾说过是寡居,县里流言虽多,但都没有什么实据。也就是说这女人凭着自己的泼辣,居然能够在酒家里立足,足见有些才能。
外貌形体,也算是上等之姿,这性格却当真别有特色。惠兰俏脸一红,这时已经想起这些人是谁了,见杨冲锋刮刺刺地,说“你是书记,难道领导就能够这样欺压我们?要怎么样调教这帅哥,却不能让你们看。”
这话说出来,惠兰眼波流荡看着秦时明和杨冲锋,让人对她那句“欺压人”就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一般的男人,对惠兰这是对模样都不敢正视的,可杨冲锋却没有当回事,直直地和她对视起来。已经有一个月多没有碰女人,对惠兰这样的熟钕,正合他的胃口,虽知道不能够吃上,能这样调习调习,也算报上次之仇。
惠兰的放电是以为杨冲锋和秦时明都年轻脸嫩,见她这样自然会心里发虚而收敛,却不知道只是秦时明脸嫩,杨冲锋却是久经沙阵地老毛子。那种侵略的眼神,却比一般男人那种贪欲美色更让人手足无措,惠兰在心里“呸呸呸”地吐了几声,忙扭开脸不去看他。这都是什么领导啊,比流忙还流忙。
“老板,我们今天是来还债的,四个大男人,你看上谁,就用谁来抵债。”杨冲锋见惠兰躲着自己,却没有想就这样放过她。
“呸,你们领导当真就金贵啊,我要的是票子。这年头只有票子才是真的。”惠兰说。
“那今后你的跟任主任要了,他没有签字,谁都不敢给你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