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冲锋见刘景奎说要将有碰柑的乡镇主要领导相约座谈交流,还要请他出面,一下子就听出他另一层意思。目前,有十几个乡镇都已经出产碰柑了,但对销售都没有明晰的规划和思路,这时坐下讨论,是当前重要的工作,同时,要自己出面也就有为选举做工作的机会。对刘景奎这样子帮自己着想,杨冲锋只能记在心里,估计也是想了好些天,才找到这样一个妙计来。一举两得,还不明显,别人纵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脸上带着会意的微笑,再给刘景奎一支烟,说“你出面组织一下就成,把思路整理整理,要不我让文主任出面参加一下?我就不去了。”
“领导……这,我怕说不出个条理来,也没有那个威信啊。”杨冲锋还是下请杨冲锋去一趟,如果约请了十几个到二十来个乡镇主要领导,见一见杨冲锋后,吃饭时就可一起联络下情感,之后选举不用直接说,大家心知肚明,回去后自然会做一些工作。
全县的人大代表里,县城各局个部门会有一些成员,这些成员的工作,自然会有县委去做,同时,这些人是最不可能造成什么意外的,反倒是乡镇里,代表不少,也更容易被人做工作。出现异常情况,通常都是几个或十几个乡镇联合起来,才会闹出这样的与选举预期不同的结果来。
“请领导放心,”见杨冲锋不肯出面,转而想这事还真不好去,也会让人当成口实来抓的,“我一定会把领导今天提出的思路完整地传达给他们,让每一个乡镇行动的起来,保证果农的收成顺利出售。”刘景奎说的是什么意思,两人自然明白,不用多做解释。刘景奎这时来做这件事,既有帮领导消除隐患,有表明自己的心思,还能在领导面前立一功。杨冲锋当然不会将刘景奎理解成这样的人,知道他对自己热心,也就不说他什么。
招待所的服务员端来酸辣肉片米粉,属于最实惠的那种,杨冲锋平时很少在招待所里吃,不是因为里面做得不好,而是杨冲锋每次到里面吃,招待所都会特意新做一份来给他,感觉这样太麻烦一般工作人员。
吃着,杨冲锋突然说“这样吧,你们组织好人员,我请沈县出面说一说总体思路,你就说说你们乡销售小组具体怎么操作。”
“那就多谢领导了。”
杨冲锋回县里,和政协副主席齐庭见面较少,不是忘记之前的往来交情。两人因为齐思伟,已经达到那种不需要表面上的往来促使彼此情感的维持。杨冲锋才送走刘景奎,回到办公室里,就接到齐思伟的电话。
“杨哥,大雨天的不会很忙吧。”
“不忙,很少得到你电话,思伟,是不是钢业公司那边出什么事?”平时齐思伟都是让下面的人,将他们销售科整理出来关于钢业公司市场反馈数据,亲自交给政府办文怡芳处。这时突然来电话,杨冲锋就有些担心钢业公司出意外。
“杨哥,那不是怕打搅你工作吗,厂里没有出事。杨哥,是我叔想见见你,又怕你抽不开身,让我打听一下。”齐庭是政协副主席,在县里也有一点影响力,却要齐思伟帮他试探,杨冲锋估计他要见自己是为什么事。
“齐叔有事,怎么忙都要先去见齐叔不是?”杨冲锋说,“这几天都不会太忙的。思伟,销售科的资料要尽量多收集些,特别是潜在的危机的信息,更要多加留意,县里决策时要这些东西来佐证的。”
“是,杨哥请放心,我记住了。杨哥,那我跟叔叔说就今天中午吧,一起吃饭。”
“行吧。”
下雨天本来什么都不方便做,这天却显得很多事情要处理。文怡芳走进办公室里来,见她也被雨水淋着了些,虽没有湿透,但肩背和裙摆,都有些湿痕,里面的肉就显露出来。长袜更是湿透,这样不方面工作,也对身体不好。杨冲锋见她进办公室里,说“怎么这样不注意,淋成这样了。”
“淋成这样有什么不好?凉快,又让你饱眼福还不好啊。”文怡芳才不会怕他,笑嘻嘻地扭着身子给他看。扭了几下,钻进杨冲锋办公室里间休息室去。说“给我看着,我要换衣,你这涩狼不准进来。”
杨冲锋先就估计她进来时为了换衣的,文怡芳在里间里存放着衣服,就怕杨冲锋突然哪一个时候发作起来,将她衣裙弄坏了,无法走出办公室而准备的,这时却正好用上。恼人的是,她却在里间将换衣的事情说出来,分明是故意这样子做的。
杨冲锋只好当着没听到,这时要走进去,见她那样子还不将她就地正法了?窗外雨下不停,很有些氛围。
过一会,见文怡芳从里间出来,笑得很得意地看着杨冲锋,走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耳朵,说,“装没听见呢。”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杨冲锋在她臀上掐一把,文怡芳才跳着躲开。
将刘景奎到政府里来,两人谈到深秋后县里的碰柑外销准备工作,要文怡芳在政府办里也成立相应机构,筹备县里碰柑销售工作,可不能等事到临头再去联系商家。
“冲锋,这件事我也正要给你汇报,石稳那边已经在做初步方案来,等这次县里选举过后,就会按日程去做工作,放心吧。”
听到又是选举,杨冲锋知道身边的人都心里系着自己的选举。只有通过选举之后,头上的“代”字才会去掉,成为真正的县长。每一年,全国只怕都要进行这样的事,而轮上换届时更是会产生很多县长来,选举中也偶然会出一些意外,个中的原因却是千奇百怪,但归结起来,不外乎两种:一是政敌一方,暗地出手联络代表,突然发难,让上级领导都来不及弥补,这种情况占多数;另一种是,本人在地方上很不得民心,或得罪的人过多,就算是领导做了工作,下面的人都不肯附和,当然,这种情况少而又少。杨冲锋自付两种情况都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要说自己的弱点,那就是年龄小了些,显得资历不足,再者到柳泽县后还没有明显的政绩来。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县委和市里都会考虑到这些情况,选举一旦出问题,对县里主要领导有很大风险的,责任也不小。吴德慵虽说受到植物油厂集资案的影响,但他在县里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杨冲锋不用担心来自第三方的恶意攻击。
和吴德慵之间两人虽说有一点不同看法,主要集中在对钢业公司的前景决策上,不应该是本质问题,吴德慵更不会用自伤的方式来危害杨冲锋。要是这次选举出问题,估计吴德慵事后也会很快被边缘化的。
对文怡芳、石稳、刘景奎等人的关心都在情理之中,杨冲锋是他们的主心骨,唯有选举过后,才能真正在县里挺立起来,所以对选举也就格外关注,不是为自己今后着想,而是对杨冲锋的关心。
到中午雨停下来,入夏后这般下雨还是少见的。齐思伟来电话说在大门外等,杨冲锋走出去,秦时明跟着,见大门外的车就迟疑了。杨冲锋说“上车吧,一起去吃饭。”
如今秦时明与杨冲锋之间的默契度高多了,也慢慢让他接触自己的一些人脉,对今后处理事务也是必要的。两人上车,齐思伟先跟杨冲锋招呼一声后,对秦时明也招呼一声,两人虽然将过几次,却没有过多的接触。对齐思伟和杨冲锋之间的关系,秦时明也打听过,知道两人关系很好,虽却没有怎么在一起,杨冲锋到柳泽县后都没有太密切往来的人。
齐庭将地点安排在城外,中午这时候才不引人注意。出县城四里的金枝弯酒店,确实不错,齐思伟直接将车开进后院里。进了房间,见齐庭在门口站着,估计听到脚步声准备出来接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年纪和齐庭相仿。
“齐叔。”杨冲锋说着往里走,齐庭见他们已经到门口,也就退进包间里。
“县长。”齐庭说。
“齐叔,还是叫我冲锋吧。到柳泽来这么就都没有陪您吃次饭,真的对不起您了。”杨冲锋客气地说。
“你在那位置上忙,就不必要讲求那吃饭不吃饭了。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李德丰,在人大里,人大办公室主任。老李,县长就不要问给你介绍了吧。”齐庭说。
“县长。”李德丰伸手过来和杨冲锋相握,“老齐从几年前就对县长赞口不绝,今年见县长到来后,这样沉稳,是柳泽县的福气啊。”
“李主任,可不敢当,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建树,惭愧啊。”
“县长,在我看来,一个领导到新的岗位后,急于砍出三板斧来,那是对工作极不负责任。身为领导,更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折腾,也不能都用自己的观点和喜好,来主导工作。沉心研究,找出工作的突破口,这才是负责的态度。县长,我这人直,说话不中听,还要多包涵。”李德丰说。
“李主任,您和齐叔一样,在县里德高望重,可要对我们工作多加指导。我和思伟年轻,经验少,如果有你们帮着把住方向,才被会少出些错。”
“县长谦虚了,您在柳河县卓越的成就,足以让多少人仰慕?我和老齐谈到县长,都佩服您的才干和踏实为民工作的那股干劲。”李德丰说。
“都坐吧,老李,县长,站着说话干嘛。”齐庭说,见李德丰和杨冲锋两人客套起来没完没了,就插话说。
李德丰是在人大里,他的职位对杨冲锋面临的选举有不少帮助。杨冲锋见包间里就他一个,心里明白齐庭的用意,虽不很上心,但也不会去挫了齐庭的好意。齐庭、齐思伟、李德丰三人更多的就是说杨冲锋的为人、之前做过的工作和工作中取得的成绩。齐庭没有明确地跟李德丰说什么,李德丰也没有给出什么承诺,但相互敬酒中,就有些话对杨冲锋极为赞许,也就表明了立场。
政协、人大两大系统有两人做工作,自然就很放心了。就算杨冲锋对选举不怎么在意,也知道不可能出现异常,但看到身边的人都在为自己做着一些事情,表面不说什么,心里还是将这些都记着。
过一天,沈崇军来汇报召开全县各乡镇主要领导会议,议题就是要各乡将杨冲锋提出的,针对今年乡镇里碰柑收成远比往年好,要做好销售的前期准备工作,进行全县布置,各乡镇要有相应的工作组,县里也将由政府办、经管局、开发办、农业局、公安局、税务局等几个部门联合组织一个专门小组。不仅要做好本乡本土经销商的工作,还要往县外尽量宣传,对外来经销店大户,给予更多的便利和技术性知道等待,吸引经销商来县里销售。
沈崇军在会议上,提到杨冲锋的工作指导,而刘景奎的经验介绍中,更是将杨冲锋怎么说怎么样计划,连带今后各乡镇要怎么成立销售网络都罗列出来,让领导们体会到县长对各乡镇工作的重视。之后会餐,刘景奎更是隐晦地将杨冲锋的工作,和今后县里有他带领下即将取得的好成绩,好局面演说出来。柳塘乡的经济不错,刘景奎这两年来也就有不错的人脉和名望,当然,不少的乡镇领导也知道他和县长之间的关系亲密,大家在相互敬酒中也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选举临近了,市委书记郭喜春让秘书通知杨冲锋到市里去见他,杨冲锋到了后,郭喜春第一句话说“冲锋,面临选举了,有什么想法?”
“书记,我能有什么想法?”杨冲锋显得很轻松,就像没有那回事一般,让郭喜春见了,心里也暗喜。说“很有信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