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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素带曳长飙,华缨结远埃。
承明门外谷水之滨,羽林军扈从早已等待多时,将要拱卫着这些或身着皇宗服饰,或清一色朱红朝服的王公大臣们。
颜旷头戴新制的三梁进贤冠,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白色骏马,俯视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文武官员,心中得意之情,实在难以言状。
事实上,以颜旷御史中尉的官职,戴二梁进贤冠尚有所不及,三梁进贤冠,绝对已属于僭越之举。因为三梁代表的是三公侯爵这一级别的重臣贵胄,颜旷只不过是从三品官员,如何能戴上三梁进贤冠?
只不过,这一回祭天大典,丞相元镛担任正使,领诸王公贵族参与祭祀;颜旷担任副使,领文武百官参与祭祀。那么此时的颜旷,就相当于元镛一人之下,位列三公之上,故而戴上三梁冠,便成为了顺理成章之事。
卯时正时三刻,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羽林军先锋营当先开道,随即是各类车马、官员、侍从等逐级排列,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谷水朝北行进,路经墉城,再过邙山,直抵河阴城外。
随着队伍开拔,当中怨声载道者不在少数,毕竟对于这些养尊处优已久的王公大臣而言,耗费两个时辰的功夫,跑到炎龙河边去,无疑是一件极其辛苦的活儿。
元镛坐在最前方一辆马车之中,闭目沉思,脸上阴晴不定。
不同于颜旷志得意满,这名魏国皇宗之首,要考虑的问题总比其他人多得多。尤其是胡太后已身陷囹圄,不得自由,元镛一方面想要稳定朝堂局势,一方面则要应付朱荣大军到来,加上还得思索如何让胡太后转危为安,其殚精竭虑,倒也对得起当朝丞相一职。
正如此刻,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浮现的,竟然是徐虎躺在棺木之中那副惊骇神情。
诸如颜旷等人,总觉得徐虎之死,如同去掉心腹之患,绝对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元镛表面上赞同此等看法,但其心中,依然充满了对这桩疑案的复杂情绪。
隐隐之中,元镛已经察觉到了,阳城里除了他与太后联手之外,尚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势力插足期间,令局势更加混乱。
比如徐虎之死,就完全超出元镛意料之外。究竟是谁,居然能够无声无息让九品高手、沙场宿将徐虎凄惨死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下一步还会做什么?自己给如何应对以保不失?徐虎多年来隐藏的秘密又是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缠在元镛心头挥之不去,仿佛一道道阴影一般。至于颜旷提及的想纳陆萱为妾之事,纯属色令智昏,但他也不吝于成人之美罢了。
此时,张华骑着马趋近来报:“启禀丞相,元禧等七位小王爷,决意依照往年惯例,入金谷园举办曲水流觞宴,不随王公大臣们前去河阴城。”
元镛皱眉道:“哼!他们倒是懂得享受……也罢,随他们去便是,反正元禧、元祎都是元祐的亲弟弟,想如何放纵都取决于陛下一年之间。你去告诉颜旷,队伍加快前进,我等早一步到达,也好先去会会那位朱荣大将军!”
张华称诺而去,而元镛又继续闭上双眼,思索着将来,该如何压制朱荣。
而此时,就在队伍后头,一前一后,分别混入了两个年纪、身高、体型皆相仿的少年。而且他们的脸上,都镶嵌着半张铁皮。
只不过,急着赶路的萧凡,充分发挥了鲲鹏之力的效用,很快就挺进到队伍前方,而那位假扮“萧凡”的苏青,则安之若素安步当车,始终慢悠悠地吊在队伍后头。
不久之后,张华再度来到元镛身侧,低声说道:“据探子回报,萧凡已经混入队伍之中……而且,不止一个萧凡!”
元镛双目霍然睁开,射出了两道骇人的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