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元镛提及丹阳长公主,元祐不由想起昔日与乃姊的深厚情谊,心中顿时一痛,再也不想就此事纠缠,遂直接颁下旨意。伏波将军乃从五品官职,介于鹰扬将军与虎贲中郎将之间,也算折中处理。
朱荣瞥了元镛一眼,目中凶狠之光一闪而过。适才对方提及朱威时,故意说到什么“狗头”,明显含着侮辱之意,看来以元镛为首的魏国皇族,依然对秀川胡族充满芥蒂之心。但此时并非与之翻脸的好时机,遂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凡,淡淡道:“萧凡,听闻你曾指证左卫将军意图逼迫长公主,并灭了寿阳王府满门,可有此事?”
萧凡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忙不迭摇头道:“我没这样说过,当初在御史台,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时我人不在府中,待闻声赶去时,满目火光血色,只听闻叔父怒吼着大骂朱威为‘狗贼’,之后他的断首突然就飞到了我怀中,我直接吓晕过去,醒来后,又听闻叔父首级不翼而飞。至于左卫将军,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清楚他对我叔父婶娘做了什么,这一切我都是实话实说,毫无半点虚言。”
“一派胡言!昨日清晨,你当着本官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颜旷突然板起脸,怒斥萧凡,转而对元祐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禀陛下,萧凡一入御史台,就直接指控左卫将军带着亲兵闯入寿阳王府,威逼长公主殿下,遭到回绝后顿起杀心,血洗寿阳王府,并当着公主的面,残忍杀害寿阳王。公主经受不了此等打击,愤而自尽。这一切,我御史台上下僚属皆亲耳所闻,并记录在册。此时萧凡居然将之推翻,实乃居心叵测、大奸大恶之徒也!臣请陛下将之严惩,以儆效尤!”
原本在拉拢徐虎与独孤如愿,不想画风一转,却突然扯到了寿阳王府血案的事情。从元祐内心来说,由于痛惜乃姊遭遇,此案当然必须彻查,但他却不愿拿出来公开讨论,令乃姊亡魂不得安息。此刻见颜旷、萧凡各执一言,刚想叫二人闭嘴,却闻胡太后低沉的声音悠然传来:“陛下,依老妇愚见,祭天乃盛典也,不可误了吉时。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自可等回到阳城再酌情处理,何必在此喋喋不休?不过老妇倒是认为,朱威虽然跋扈,却不至于那般糊涂,而萧凡向来胆小怯懦,这一点,陛下最清楚不过了。”
颜旷闻言一急,太后的意思,朱威不敢逼迫公主,萧凡又不敢说谎话,那么这一切,不就变成自己编排出来的吗?刚想抗声相辩时,朱荣已然带着一丝火气道:“娘娘所言甚是,一切应当留待祭天盛典结束后再作计较。陛下不若宣布祭天开始吧!”
元祐点点头,其实对于太后所言,他还是比较认同的。且不论朱威如何,萧凡那个没用的废物,的确不敢无端指控他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大将军朱荣的堂弟,说得不好听一些,纵然他自己贵为天子,也不敢构陷朱荣的人。但颜旷身为御史中尉,也完全没有理由指鹿为马,颠覆萧凡证词,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只能等徐虎详查了。
思及此,元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道:“今日乃大魏祭天盛典,无关的话就先不说。那几桩案子,朕已经交给徐爱卿和独孤卿家来处理了,是非曲直,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大将军,请先启动大傩之礼吧!”
朱荣尚未答话之际,元镛又开口说道:“陛下,萧凡献宝之事该如何?”
朱荣皱眉不悦道:“丞相大人,陛下已经说了,先启动大傩之礼,献宝自然留待天子祷告之后了,难道非得误了吉时吗?”
元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赞同朱荣的意见。元镛先是看了萧凡一眼,又瞥向徐虎和独孤如愿,一缕忧愁浮上眉间。而朱荣则唤来高权,让其协助温子昇等人,正式启动祭天所需的大傩之礼。
随着命令传出,炎龙河岸上肥沃的旷野,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号角声,随即整齐划一的步履,震响了方圆十里之地,令在场数千宗室官员,齐齐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