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也有过心思寻找,可是想到后果,他的那点不忍就彻底消散了。要知道,一旦府上少爷的天花的消息传出去,那宋府上下必然会被隔离。甚至于连他,都要暂放衙门公务,回府等待。
这期间,容公是否会再派人前来,又或者刘让莫是否会借机彻底取代支付许勤和,谁都不知道。
他能忍辱负重,抹去自己的存在而替代宋德容活着,就绝不会让所付出的一切白白便宜了别人。于是,几乎不用所想,他就默认了老太爷跟老夫人的想法,甚至一力压下了府里人的各种猜测。
“那么小那么软的人,老夫人可真下的去手。这么久了,不知道你做梦会不会梦到他,他会不会说自己冷自己疼?”此时,宋夫人嘴角已经被愤怒的自己咬破,渗出殷红的血迹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偏生,她就如同不知道痛了一般,冷笑着长出了一口气,“老夫人是个聪明的,我竟没发现她装疯卖傻来。原本,我/日日给她与老太爷请安,请安时候所送的安神汤早已放足了朱砂。当然,有时候也会换做白矾。”
“既然宋家人那般待我,我又何苦做贤妻良母,索性让他们生不生死不死的活着,活着看我如何将宋家拉下地狱。”
许是刚刚的嘶吼,让她有些晕眩,又或者毫无顾忌的诉说有了宣泄口,而让她心情稍稍平复。现在,歇斯底里过后的宋夫人,再次靠坐在了椅背之上。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所谓的闹鬼之事极有可能是双娘,不过那又如何,她惊吓了老夫人跟老太爷让二人疯癫起来,是深得我心的事儿。我怎会真的追查寻找,甚至还会行个方便,让她好在宋家行事。”
“杨姨娘啊,我为何要杀她。”宋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深吸一口气,而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因为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披了几张面皮,是个什么精怪。怎得一会儿成了双娘,一会儿就成了卖酒女……”
“至于柳姨娘,她帮着杨姨娘践踏我与女儿也非一次两次了。更何况,她很可能看到了我杀人之事。所以,就算不至于留不得,也得付出些代价吧。”
“娘,你怎么了?”宋馨儿惶恐不安的看着宋夫人,整个人都无所适从,很是无助。她刚想上前,可对上宋夫人狠厉阴冷的目光,就不由得呆滞到原地。
“谁是你娘,因为你,我家不成家,女儿远嫁,儿子早夭,你就是个灾星。你以为我当真想为你缝补衣服,想为你洗手做羹汤?”宋夫人抬起下颚,不屑而鄙夷的看着宋馨儿,“你们可知道,宋馨儿为何如此听我的话,甚至于不敢生半分反抗之心?”
许楚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想起了前世一起关于所谓的可操控人心的凶杀案。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棒槌加糖果,直到受害人不敢再有抗争罢了。
只是稍加推测,许楚就能想象的到,失去了老太爷跟大老爷庇护的宋馨儿,落在满心仇恨的宋夫人手中会是如何结果。
也正是如此,宋馨儿才会说出那句,她听话不要打她,要给她吃的……
就在这个时候,前去挖找花圃的下人,也捧着一堆沾满泥土的物件匆忙回来。看得出,几人表情都十分震惊,很是不可思议。
“燕儿,你且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家姨娘平日里所盖的锦被?”许楚看着茫然的燕儿柔声问道。
燕儿上前打量一番,连连点头,“的确是姨娘所盖的。”
待到许楚上前掀开,众人才发现,里面竟还有一把勺子跟一段绳索。
“勺子上还有凝固的烊锡,而被子上也有许多血迹。”许楚扬了扬那被面,却见尘土飞扬中,竟然有许多枯萎屈卷的叶子落下。
“哎,真的有东西啊。可是楚姐姐,你怎得知道,只要挖不到一尺就能发现这些东西?”萧明珠看着那一件件足以定罪的证物,倏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出声来。
许楚看了她一眼,心中的那些惆怅跟悲哀也被她一惊一乍的言语打散。她收敛了情绪,解释道:“她夜里行事匆忙,而大小姐虽然听话,却从未做过什么苦力,并不会用那些侍弄花草的锄头挖坑。再加上凤儿曾说,杨姨娘死后,夫人曾在花房翻土。由此我少不得推测,她埋的东西并不深。而次日反常的侍弄草木,也是为了确认夜间埋藏的东西没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