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孙瞎子求证并不难,只需费几个铜板让他重新合个八字,而后套几句话便是。毕竟,现在整个城西,最为热闹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柴老鱼投毒杀人一事。纵然孙瞎子自称半仙,日日作高人扮相,可实际上也无法免俗。
接下来,许楚几人又去寻了宋成家。宋成作为宋家庄子上的庄头,素日里活计清闲,且油水颇大,日子过得自然算是富足。只是此时,宋成家中也是愁云惨淡,很是冷清寂寥。
倒并非是如柴家那般有人故意落井下石,而是宋成杀害的是宋德清的正妻,怎么说也是主家夫人。如此,就算与他交好的,也会为着防着被主家猜忌而避讳几分。
相比于之前两家的女儿,宋成的长女宋慧当真算得上漂亮。肤白貌美,眉目含情却不显一丝矫揉造作,完全承袭了爹娘最好的基因。饶是许楚,都不由得在心底感慨一句,果然是个清秀佳人。
宋慧见来了生人问话,当即脸色惨白一片,神情恍惚惊恐。而其母亲,似乎也极力克制着情绪,勉强跟许楚几人客套了几句。而后,所有的问话都是一问三不知。
许楚几人在宋成家一无所获,只能溜达着往庄子外面走去。行至田埂上时候,就听得田埂边上有改垄沟的庄稼人唠着闲话。她百无聊赖的扫了一眼,却无意间听到一句“老爷常来庄子上,可不就是为了庄头家美艳的闺女”……
她当即与萧清朗对视一眼,彼此会意的放缓了脚步。
“去去去,什么话啊,那宋庄头出了事儿,宋家嫂子带着孩子不定多难的。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逼死那娘俩啊。”
“呸呸呸,就你耿直,咱们庄子上有几个不知道大老爷那点心思的啊。我跟你说,也就你憨,瞧着宋头那婆娘可怜,她要是真可怜,怎得男人杀了大老爷的媳妇,都没被牵连着赶出庄子去?”
“这话说的,那宋头她婆娘又没犯事儿,被赶出去算怎么回事啊。”
几人正说着呢,就见有吆喝着干活的汉子回去吃饭的婆娘围着围裙过来。许是听到那些人越说越不像话,那婆娘叉着腰骂道:“一个个的闲的没事儿干啦,好端端的编排人家没嫁人的闺女,也不怕遭罪啊……”
看得出,那婆娘是个厉害的主,如此一斥骂,倒是让几个汉子都讪笑着打起了哈哈。谁也不敢再提大老爷跟宋慧的那茬子事儿来,不过嘴上不说,那眼里可都是满满意味深长。
再到马车上时候,许楚就再度拿出手札,咬着笔杆分析道:“这三个凶手共同之处越来越多,其一,家中有适龄待嫁的女儿。其二,家中算不得富裕,却都与宋德清家有关联,且三名凶手都与宋德清认识。其三,凶手多对女儿疼爱有加,且生前曾为女儿谋划过一门神秘的亲事。其四……”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说道,“柴老鱼为女儿所合的八字,根本就是宋德清的。不仅如此,那盆姝色牡丹,也只有宋府的人才可能拿到。而宋德清纵然被排挤出宋府,可若借着探望老夫人跟老太爷的名义入府,继而寻摸一盆花草,也说得过去。”
她正全神贯注的与萧清朗分析今日发现,忽而听得马匹嘶鸣一声,接着就见魏广呵斥道:“你是何人,扑向马车所为何事?”
在京城时候,也常会有闺秀以此吸引王爷的注意。只可惜王爷素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莫说停留,纵然是撞上了,也只会冷冷的丢下一句不怕死的,而后淡定吩咐车夫驱赶马车离开。
而今,相同的戏码重演,魏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此处也算偏僻,万一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设计,又或者是借此设下的刺杀迷局,那就是大不妙了。想到此处,他微微蹙眉看向车道两旁,而隐藏在树尖跟做了伪装足以与枯草融为一体的暗卫,也悄然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只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此时,那个栽倒在地的女子才慌忙抬起头来,许是被魏广冷然的脸色吓住,当即磕头泣不成声的说道:“民女宋慧,是宋成的长女。民女要为爹爹喊冤,爹爹在庄子上干了二十多年,从来都不曾出过差错,如今怎么可能突然被夫人查出挪用银两来?”
“况且,就算是查账,夫人也从来不会来庄子上。怎么可能,爹爹的账目一出问题,她就亲自带人来了,还只身一人赴了爹爹的约?”她眼睛红肿,将额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任由碎石子擦破肉皮。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萧清朗冷清的声音才自惟裳之中传出,“既然你认定宋成有冤屈,为何刚刚在庄子上时候,却只字不提?”
宋慧眼泪涟涟,哽咽着说道:“爹爹是为了我的名声才不敢叫屈,娘也是不想爹爹白白被判处死,想要保住民女的名声。”
“大老爷从几年前回到老宅,就时常来庄子上,甚至对爹爹很是厚待。也是因此,民女与大老爷也熟络起来,甚至……甚是私定终身。他也曾在跟爹爹吃酒时候,几番感慨,若非家中已有老妻,定会与民女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