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马车被拦后,你在珠儿的帮助下将早已切割过的车厢底部木板翻过,而后跟死了的桃红换了衣服。也是因着行事匆忙,又唯恐被人发现,所以桃红身上多日未曾清洗的婢女棉服,就被木板尖锐的地方挂破了一块。而后你跟珠儿回到刘家,珠儿大喊一声杀人了,引得刘家下人一阵兵荒马乱。她趁乱逃走,因着都是穿着下人的衣服,所以算不上扎眼。而你自然也一样,只可惜你在落地时候,却遗留了一样致命的证据。以至于你曾冒险偷偷回去寻找!”说着,她就让人将证物送上。赫然就是萧清朗当时调笑许楚所看到的那缕青绿色丝线,还有一颗圆润的珍珠。“我查看过珠儿身上穿着的棉衣,并没有任何破损。你也无需狡辩说珠儿曾换洗了衣服,要知道,我曾去珠儿房中查看过,她衣柜中只带走了你特地让人给她准备的锦衣跟出事当日穿的一身丫鬟棉衣。余下的,则随意被团成一块塞在柜子里。”
许楚说道此处,稍稍停顿一瞬,然后开口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手腕处应该还会有些伤痕才对。因为桃红身高虽然与你相似,可身形却消瘦一些,你要是穿着她的棉衣,必然会觉得短小。而要想藏身车下将手伸入皮索中固定,就必然会磨损手腕......”
她说完,刘甄氏的胳膊就不由得往后一缩。待到见许楚上前,她才苦笑一声伸出手来,那白皙的胳膊上明晃晃的有两道极深的伤痕。
“可这又如何,许是珠儿挟持我,将我弄晕之后捆绑在皮索上造成的。”她沉默片刻,浑身颤抖却依旧辩驳着,只是那语气中的无奈跟心虚,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许楚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继续说道:“当初大人让我为无头女尸验尸时候,我发现那尸身脚上所穿的鞋子没有丝毫磨损痕迹,根本就是一双新鞋。而后我去刘家查探,得知你自刘少爷外出做生意后,就开始做些针线活,当时我并不以为然。直到,我在你床榻之上发现了一颗与你那双人人知道的珍珠鞋一般无二的珍珠时候,才怀疑你根本就曾私下偷偷做过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你是孤儿出身,年幼时候为生计定是学过针线的。且看你绣了一般的屏风栩栩如生,就知道你的绣工足以绣出一双美轮美奂的与外面绣娘所绣成的一模一样的珍珠鞋。”
她说完,就已经双手提起了那双自无头女尸上脱下的鞋子。却见鞋子当真贵重,放眼瞧出,一时都数不清楚到底有几颗珍珠。
“只可惜,因为遗落在床榻上的这颗珍珠,使得鞋子其中的一只,只能比另一只少缝制一颗。”
许楚看着泪眼朦胧不断哽咽的刘甄氏叹口气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之所以如此费力,除去那双鞋包含了刘文贵对你的情谊之外。更重要的是,你也曾有一线希冀,想让人能深查此案,继而救出刘少爷吧。”
最后一句话落定,几乎是说道了刘甄氏的心坎之上。她的确想要脱离那些人的桎梏,可是她也放不下许久没有消息的儿子。奈何除了她之外,还有待自己极好的老爷......
时至今日,就算知道最初的祸端本就是老爷招惹的,可是她依旧不怪他。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着出人头地,让她跟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珠儿的死,应该是你匆忙之下下的手吧。因为担心大人查出真相,所以留下假的勒索信件,却不知珠儿的死从头到尾都漏洞百出。”许楚将验尸单呈上,“你讲珠儿尸体丢弃于刘家的法子,大抵跟运出桃红的法子一般无二。珠儿的衣服应该也是送回刘家后才换上的,只可惜你擦干了她发丝的水渍,却并未察觉她发根处凝结起的冰凌。且因为刘家下人捕捞鱼时,曾往池塘撒了许多鱼饵,而珠儿的伤口处,恰有一枚未曾被鱼吞食的饵料......”
“而且你跟珠儿撕扯时候,因为抓挠珠儿,有一只手的指甲被掰断了。随后,你还用嘴咬了珠儿,在她胳膊上留下了齿痕。”许楚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取下的断甲拿出,直接示意衙役上前比对。
几乎没有任何疑问,那断甲无论是蔻丹还是形状,都与刘甄氏的同样无二。
“此外,若是你还心存侥幸,那也可以对比齿痕。”
她见刘甄氏咬着唇,面色惨白却拒不合作,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等转头看向人后负手而立的萧清朗,见他微微颔首,许楚心里也莫名的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