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许楚的模样,却丝毫没有畏惧惊恐,倒是让不少人暗暗称奇,却又忌讳起来。
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不怕这般骇人场面,要不就是习以为常,要么就是命硬极了。素来命硬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连带着靠近她的人,都会遭殃......
许楚可不管旁人是什么目光,她目光沉静,小心用镊子拨开死者沾了血的头发,然后伸手轻轻按压他的眼眶位置。
人的面容毁成这般模样,早已不能凭借瞳孔判断死亡时间,她这般作为,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罢了。果然,就在她手指碰到那眼眶之时,就见混着白浆血水的粘液不断淌出,留在白布之上引得旁人有一阵作呕。
此时,就连萧清朗也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开,抿着嘴角只看着那个认真肃然的面容。
“钝器砸伤,连续击打,头骨碎裂凹陷,双侧眉骨塌陷,脑组织受损脑浆溢出。”许楚小心翼翼的摸着死者头骨处,在一堆血肉中努力辨别伤痕的先后顺序,“头顶击打为致命伤,而面上的砸伤是死后形成......”
许楚皱眉,心中不断模拟着刚刚摸到头骨碎裂形状,继而想象到底是如何造成的。圆心环状碎裂性骨折,那就排除了是凶手藏在暗处突然袭击的。
头顶的伤并没有形成歪斜,可见凶器跟头颅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形成什么角度。也就是说,若是人为行凶,那凶手该是在死者头顶正上方动手的。
“头骨塌陷,凹面稍大,可判断为巨石或是铁块之类硬物自正上方砸落。”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已经得逞了,凶手为何还要费心劳力的砸烂死者面部跟胸膛?除非......除非是有意警告,示威挑衅,或是......或是要隐藏死者的身份信息。
“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歹毒?”魏广憋着气,咬牙低声愤恨道,“六子手上功夫不弱,又怎会......”
其实不光是他,跟随而来的侍卫,还有暗处隐藏的暗卫,此时俱都面色阴沉,双手紧攥成拳,可碍于职责却不能将心中愤怒宣之于口。
说实话,除去对凶手的恨意之外,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王爷安危的在意。而这份在意,就如同一种信念一般常伴他们左右。需要知道,掌管刑狱的靖安王,也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对朝廷跟百姓是何等重要。
这样的伤痕,不仅要了人的性命,更是让他死都未留体面,如此惨不忍睹,不能不让人心底发寒。
“魏大哥,莫要先入为主。死者被伤至面目全非,暂为无名尸。”许楚目不斜视,只语气冷静的反驳道,言罢就弯腰查看起尸体的四肢跟手脚来。
魏广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爷蹙起眉宇的扫视弄得心头一紧,继而再看许楚神态专注严肃,不由得生起一丝心虚。能跟在王爷身边贴身护卫,他自然不是蠢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在验尸上莫说是自己,就连王爷也不一定能比得过许楚这位姑娘。
她因怀疑死者身份,所以在细节上十分小心。想到这里,她目光就落在了死者身上所穿着的衣服之上。略想一下,她就提起了死者的右手,却见死者手指关节有些粗大,虎口处有薄茧,可拇指跟食指上却还有极厚的茧子。
更让她起疑的是,死者右手不仅拇指食指上有厚茧,而且其左手中指第二关节处也落有茧子。
“死者jūn_rén出身,从武,或是猎户身份。”
“六子,年二十四,西北从军六年,是弓箭手。后来御驾亲征时候,见他极有天资,就让宫中侍卫带回加以教导。”萧清朗开口说道,只是语气颇为凝重。显然,许楚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并且似是有更深的猜测却未说出口。
“王爷,可否能解剖?”许楚查看片刻,神情凝重的问道。
“这......”萧清朗皱眉,六子是孤儿自小受侍卫训练最后挑选到自己身边的,虽说没有家人反对,可在情感上总会有些许不同。只是当他的犹豫对上许楚清亮冷静的目光时候,还是叹口气收回目光点头道,“自然。”
得了准许,许楚便不再迟疑,手起刀落极为利落的就在死者胸腹部划下丫字刀。瞬间,皮开肉绽,胸脯开裂。
里正见俩人居然自顾自的忙活起来,不由心生怒意,刚要上前就看到那刀子下去,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五脏六腑。而乌黑的血伴随着刺鼻的铁锈血腥味道弥散开来,于是未出口的恶言恶语直接被堵了回去,甚至他来不及用袖子捂住口鼻就直接喷吐了。
这一吐,又引起了一番折腾,一些胆大的还能勉强转身寻个安静的地方作呕。可那些胆小的跟许多妇人,直接在原地瘫软着吐气来,只吐的浑身酸臭恶心,却也不在意。
就算里正后来有气无力的回来了,却也是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印堂发黑,脸色发青的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什么质问了。
寒风卷起脚底残雪,使得围观的众人浑身生寒。
死者胸腹被切割的极其完整,加上没有血液循环流动,此时并没有喷出什么鲜血。倒是能清楚看到,里面的脏腑已然烂兮兮的模糊成一片了。
“左右共二十四根肋骨全部折断,脾胃肝肾受损。”许楚皱眉,这样的死法,若说没有仇恨,只怕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下手实在太残忍了,根本就是毫无人性。
“面上的砸伤跟胸腹处时间相同,都是死后所为。凶手杀人后并无慌乱,而且还狠心将人砸到面目全非,并将尸体拖至此处,可见其冷静有极强的抗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