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稍稍嗅了嗅,有股子糖炒板栗味道。未等她再仔细观察,就觉得一阵心悸头晕目眩。恍惚间,她突然记起县中一起案件涉及过的致幻草药。
也亏得那物件在女掌柜胃中消化了一阵,药用减轻了许多,所以才未能让许楚陷入莫名其妙的幻觉中。她寻了干净的宣纸将那一物包好,心道稍后寻个空闲再做研究。
许久之后,许楚放下手上的物件,再次查看起女掌柜仅存些血肉的头颅。却见她凝神屏气,手上一动就将人下颚掰开,随后弯腰将脑袋贴近。
说是完整的头颅,可早已被鲜血染的半连着的头发都湿漉漉腻在一起了,形容是说不出的惨烈。
而许楚捧着血淋林脑袋,低头贴近甚至几乎要对上那被硬掰开的唇齿时候,更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萧清朗捏着毛笔的手指不由攥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过去,虽然因着案件的凶残程度,使得心中的震惊堪比惊涛骇浪,可都抵不过这一刻他看到许楚亲密的靠近死者头骨时的心情。
就好似下意识的动作,他直接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继续贴近。
“死者口中有乳白色浓稠粘液。”许楚一手扶着那头颅,一手除去手套用手指在里面稍稍捻动,再拽出来时候,手指上赫然沾染了些白色粘液。“记死者生前被喂食大量致幻药物,造成呕吐。”
“按呕吐程度可见,是饭后匆忙所为,由于刺激胃口才会引起恶心......”许楚褪下自己的外衫覆盖到凄惨的血骨之上,叹口气一字一句道,“按粘液反应情况,死者死后依旧被强灌了一些。”
“死后?!”不知是萧明珠这不谙世事的郡主,就连萧清朗都不由惊讶出声。
“若凶手不是变/态,就是死者互有极深感情之人。死者虽然死亡,且被活刮,但面容却未有狰狞,可见此番刑罚未受太多痛楚。”
“这怎么可能!”
暗室寂静,萧明珠张口结舌的捂住嘴满脸震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到底什么人居然......
“死者面容虽然被毁,但却还能看清五官模样,可见凶手并不忍心彻底将她毁掉。而且她面容还算平静,也没有挣扎打斗造成的骨头伤痕,可见她也有心赴死。”许楚声音冷清,看着面色惨白的萧明珠跟蹙眉倾听的萧清朗继续道,“祝由术有控制人心智的能力,最早时候就是用于巫医治病,据说可消除疾病带来的痛楚,实际上不过是以致幻药物跟心理暗示达到让人屏蔽疼痛的效果罢了。”
“刚刚我查验死者胃部,发现除了牛肉酒菜之外,还有一味可致幻的草药,只是现在却并不好确定是什么。”许楚沉默一瞬,面色微沉继续说道,“那日我中祝由术,从中到解开皆是由女掌柜的算盘声决定的。当时我曾试探施祝由术的伙计顺子,却发现他故意佝偻身体,且脚下鞋底放有极高的软物来混淆自身身高体重......如果我没猜错,顺子就是剔肉之人,而他所做之事要么是倾慕暗恋女掌柜,要么就是他本是女掌柜口中所嫁之人!”
就是因为顺子有所掩藏,所以许楚才没轻易说出自己的臆测。正说着话,许楚就发现血骨一侧有几个并不鲜明的血脚印。
她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后沉声问道:“入内查探的府兵跟侍卫,可有靠近血骨?”
“并未,最先发现此处的府兵心中惊惧交加并未上前,后来入内的只查看了有血肉的那些女子尸首气息,并未靠近血骨。”对于现场的情况,萧清朗早在许楚勘验时候,就问过下边的人了。他深知所有的现场,必然会残留蛛丝马迹,自然不会大意。
许楚颔首点头,蹲身看向那方血脚印。
“赤足,脚印长七寸二分,身高五尺四寸,步伐凌乱脚印不均,凶手可能精疲力尽,或者已经受了伤。脚印后跟清浅,前掌印记较深,此人惯会佝偻身子,不够挺直。”许楚用宣纸将所见脚印按笔墨深浅画在纸上,随后道,“常年劳作,家中虽不至于缺衣少食,却也不算宽裕......身有武力,但身形较为弱小,不够强悍,力道较小,不精通轻功内力......”
“简而言之,凶手多是刽子手或屠户出身,且刀功了得绝对是其中翘楚。有足够的门道买置牛肉等物,多是同衙门有所关系或本身就是得了官府允许可宰杀健牛的屠户。且年纪大概在三十五至四十左右,身量在五尺四寸左右,素日走路以佝偻身形做伪装。”许楚皱眉重新取了宣纸来回画着凶手的心理画像,“凶手心里素质极好,对旁人下手凶狠,但对死者颇有感情,不惜下致幻药跟使用极耗心神的祝由术减缓死者痛楚。可见他性格谨慎多疑,因担心我们顺着女掌柜顺藤摸瓜揪出更甚的东西,不惜亲手杀害心上人。再者,他给女掌柜实施刮刑,多是惩罚,所以此人性情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