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眼底流露出一抹厌恶,看在钦原的面子上,他可以不要谢昭的命,却无法容忍她回京祸害钦原。
他这么沉默的功夫,谢昭已经跪行到他面前,伸手牵住他的袍角,眼圈通红,格外惹人怜惜,“皇上,一切都是拓跋烈逼昭儿的,昭儿其实……其实……”
她话未说完,君天澜冷漠地抽回袍角,“你既已是草原的王后,朕希望你日后行事,处处以大局为重,莫要再做出如今狐媚惑主的模样。看在你曾救过钦原的份上,朕这一次就放过你。来人,送她回拓跋烈身边。”
谢昭整个人都愣住了,合着君天澜留下她,并非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警告她?
她的脸立即臊得烧了起来,却又很快抓住关键点,君天澜说,她救过顾钦原,她什么时候救过顾钦原?
她这辈子害人无数,却从未救过什么人,说她救顾钦原,简直是笑话!
不过有这等天大的人情,她自然不会否认,抬袖擦了擦眼泪,随着侍女出了大帐。
拓跋烈急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昭儿,君天澜可曾为难你了?他是不是……是不是看中你的美色,想要占你便宜?!”
谢昭还未回答,牵马过来的夜凛立即不屑道:“我家皇上英明神武,才不会如可汗这般没眼光!二位请上马吧!”
他说完,拓跋烈和谢昭脸上都臊红得厉害,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跨上马鞍,飞奔回草原。
夜凛进了大帐,却见自家主子靠坐在大椅上,满脸疲倦地揉捏眉心。
明明收服了草原,可主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郡主的离开,就像是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
像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笑了。
夜凛站在那里,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上前跪倒在地,拱了拱双手:“皇上,卑职有事起奏!”
“嗯?”
夜凛低垂着眉眼,把利用沈妙言陷害君舒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君天澜面无表情,怪不得君舒影莫名其妙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却原来……
他心头抽搐疼痛得厉害,妙妙被关在那个山洞,是否盼望着他去救她?
可她最终等到的,也只是失望……
年轻的帝君,面对千军万马时未曾慌乱过,却在这一刻心乱如麻。
“启程去锦州。”
他开口,却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夜凛应了声是,想是将功赎罪尽快找到沈妙言,于是马不停蹄地号令三军,立即班师回京。
大帐中,君天澜想钳一颗龙涎香放进香炉,却因为手抖,钳了几次都没能钳起来。
那粒香滚落到地面,沾上了很多灰尘。
他疲惫地靠在大椅上,双手轻轻蒙住自己的脸。
他太清楚妙妙的性子了,他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并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听闻君舒影也不曾回北狄,难道他们两人……
一股深深的不安,在心底逐渐弥漫开来。
傍晚时分,整支jūn_duì整装待发。
君天澜骑在疾风上,风一般朝锦州方向掠去。
暗红色瞳眸遍布隐忍与渴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幕村。
正是傍晚,沈妙言独自在房中试穿嫁衣,那衣裳鲜红艳丽,裙摆上绣满了层层叠叠的凤穿牡丹,因为格外宽松的缘故,所以不大看得出来她怀了七个月的身孕。
她端坐在铜镜前,盯着镜子里的人儿,不觉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