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渊被邵丁山喝斥,对师父他不敢不满,但对顾汐语,却更不服气了。他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在人才济济的御医院里名列第二,医术直追师父邵丁山,甚至比师兄程子越还要强,所以他一向自负,不过,他也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邵丁山哈哈笑道:“老夫今年六十有七,气脉阻滞每月都会发个一次两次,发作之时,随时可能死去,我为什么不试呢?就算真的治不好,那也是命数使然!”
顾汐语没想到邵丁山这么豁达,有这样的格局的人,值得敬佩,她恳切地道:“老先生,这长针,我不确定能用好,毕竟我这是第一次用……”
“什么?第一次用?”程子越一惊,原本就不放心,这么一听,更加不放心了。
顾汐语笑道:“是啊,可不就是第一次!”至少到这个世界来,她才第一次拿到这长针呢,对于这具身体来说,不是第一次是什么?
杜渊上前一步,道:“你准备用我师父来试手?胡闹,你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就可以胡来,人命关天!”
顾汐语无辜地眨着大眼睛,道:“或者,你来试?”
杜渊哼了一声,道:“你明知我不会,哼!”
顾汐语道:“你不会,又不让别人试。你师父病发的时候每次都经历生死轮回,一个不好就直接回不来,你不想让他不受病痛折磨吗?”
“我自然想,可那也不能由你这个黄毛丫头胡来。这些年我研究师父的病,已经有些眉目,我岂能让你拿我师父的命当儿戏?”
顾汐语歪着头,道:“邵老先生对自己的病应该是最清楚的,你是自觉你的医术比老先生更好?”
“你……”
邵丁山道:“杜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们俩呀,别以貌取人。看小姑娘年轻,就觉得她医术不如你们,这医术之道,也是要看天赋的。我觉得小姑娘天赋过人,就远非我所及。让我试试吧!”
程子越忙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小姑娘,我给你练手就好,我师父年纪大了,不能用来练手啊!”
邵丁山一脸黑线地道:“子越,我刚说的话你又忘了,小姑娘神清目朗,秀透其外,灵蕴其中,眼中含慧,唇角带智,我相信,哪怕是第一次,她也能行!”
“师父,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程子越急了。
“就是,师父,你想想,就算一个人天赋惊人,但年龄摆在这儿,医术能有多精湛?连徒弟学医多年,对师傅的病都不敢轻易一试,她一个小姑娘,有这本事?不过是仗着会一点粗浅的针灸之术,就不知天高地厚。既无对医道的敬畏之心,又无对病患的负责之意,这样的人,岂配称为医者?师父,我不能让你冒险!”杜渊更是言辞激烈阻拦。
顾汐语暗暗耸耸肩,程馆主,杜院长,你们对师父一片爱心这个可以有,可你们这么说我,真的好么?我都没试,你们就认定我不行啊?被一再地置疑,她心中也生出一些不耐烦,站起来道:“到底要治还是不治,若是不治,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