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与洪三一战之后,平原镇又变得平静了几分,前朝的阴影似乎从城镇中退去,隐藏在了郁郁青青的大安山中。
宁安依旧是往返于治所和家里,每日不怠。刘山的伤势痊愈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原本懒惰的刘山,近日是早早起床练功,手中的刀法也是越来越精湛了。
宁安则是按照以往一样,晨起修炼内功,黄昏领悟刀法,日子过得是十分充实,偶尔还会和刘山去客来居吃上一顿酒菜,日子又回归了正轨。
在上次一战中,宁安对自己的武道和刀意又有了几分了解,又想起他爹对他指点,“刀为百兵之胆,若是没有胆量和胆气,用出再精妙的刀招都是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回想起上次洪三所犯的大忌,宁安对于手中的横刀又有了很多了解,当然宁安并不知道父亲所留下的横刀并不只是简单的兵器。横刀脱胎于强汉的环首刀,刀身细长,一直以来横刀都作为刀客的佩刀,宁安的横刀刀身用泠铁锻造而成,也算是一把利器。
宁安自小学习的就是家中所传的“破锋八式”,以刀法基础的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种招式结合而成,横刀作为捕快和侠客的佩刀在宁安手中自然是发挥出了十成的威力。
“破锋八式”在于刀客对自身刀法武道的领悟,刀的较量在于胆气,虽然容易上手,易于学习,但是作为兵器的一种极致,刀意的领悟还需要很多的机缘。
当下宁安对于“破锋八式”的领悟已经有了初步的头绪,“破锋斩”已经熟稔于心,掉手横挥使拦腰,鬼神来阻斩不饶,这对于宁安来说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冬日的太阳照映着整个平原镇,隔壁的刘山又是按捺不住寂寞,硬要拉着宁安去街上逛逛,宁安刚突破了一层壁障也是心情不错,点头应允。
两人来到了繁华的主街上,看着治所的门前,血色已经褪去,白日的百姓都抱着对生活的向往,可又是哪些人在夜里悄悄逝去,毫无声息呢。
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街上也有一些捕快在日常巡逻,见到宁安、刘山也是相互寒暄,打打招呼,一切都是美好随意。
胡同里面有几个妇人坐在井边,提着水桶木盆浆洗着衣物,儿童大多围着娘亲互相打闹嬉戏,妇人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家常,议论的也无非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琐事。
刘山一路走来后,心中的抑郁也是好了几分,念头也是通达了许多,不禁感慨,“阿宁,你说这世间是不是都如眼前这般美好的事情居多呢?”
宁安没有立刻答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总想毁了这大千世界。”
“为什么,这眼前的繁华和祥和不正是许多人追求的吗?”刘山不是特别理解宁安的话。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看的还很浅,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你的想法不等于别人的想法。”宁安也是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清楚。
“是啊,不过我辈侠客岂能是做一些苟且肮脏之事,我手中的刀定是为了这平民百姓所用,朴刀在手,若是太平无事,我自然可以用它刀耕火种;若是有贼人宵小之辈,我按上杆棒砍了他便是。”刘山一连串的吐露心声,是终于将前几日的症结怨气吐出,整个身体都是清爽了不少。
宁安看着好友斗志昂扬,也是十分高兴的,“刘大侠那保护弱小,行侠仗义之事就交给你了。”说完宁安看着刘山,两人是哈哈大笑,畅快淋漓,相约着又去痛饮一番。
酒逢知己千杯少,宁安与刘山二人坐在客来居的二楼饮着平原镇独有的杏花酿,花香与酒香俱备,实在是上好的佳酿。
“阿宁,你我之间不必多言,想必你也是了解我的。”刘山酒气微醺,说出话也是混乱不堪不知道从何谈起。
宁安看着眼前的兄弟,心情较为复杂,二人虽然性情不同,但是颇为投缘,就为着江湖传说的侠客梦想,刘山的追逐自然是不言而喻。
宁安一杯饮罢,颇有当年王勃的“遥襟甫畅,逸兴遄飞”之感,面对着远望而见的大安山,心情自然是豁然开朗。
两人言语间笑声不断,想来是最近的事情不停的纠缠在身边,宁安与刘山的心中块垒颇为不平,整个人也是极其压抑的时候,当走出了这些事情之后,少年心性依旧是少年心性,不曾接触那些纷繁杂乱的肮脏交易,两人对本心的认识可谓是远超旁人。
酒时抒胸臆,醒后任侠行。二人酒中互相保证,十年后必是江湖有名的侠客,只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今后如何呢。
反观现今,两人是酩酊醉意,杏花酿绵长清香的酒劲从口中传入脑袋里面,刘山摇着头,饮罢这最后一杯。
两人看向客来居的院子,被包下的院子里的小厮又在后门摸索着,准备再一次跑出院子,溜向外边。
“阿宁你看,这不是当日你我二人跟随的小厮嘛,看起来又要出去玩耍了。”刘山看着小厮,印象似乎又回到了前些日子。
“是啊,看起来我们和他倒是有缘,当日本来是探他的底细,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此人也算是我们的福星了呢!”宁安心情看起来不错,对着小厮也是调侃了几句。
“正是如此呢,不如你我二人随他前去再转一圈。”刘山临时起意,想随着这小厮接着转一转。
“如此也好,你我兄弟就随着他走一走。”两人结了账后,从前门绕过去跟上了这小厮。
青衣小厮依旧是从后门去往主街集市,宁安与刘山也不知道这平原镇的集市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两人逛了这十几年也没有如此激动过,想来是从小做杂役一直不得出府门,对此宁安两人对小厮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冬日时分,集市上卖糖葫芦的小贩已经扛着扫帚插满了糖葫芦,此时正在街上叫卖,青衣小厮见到糖葫芦后,快步跑去买了两串,左右手各拿一串吃的是不亦乐乎。
青衣小厮裹着宽大的杂役袍子走在路上显得十分滑稽,宁安与刘山跟在后面更是忍住笑意,以防被人发现。
不过青衣小厮走走停停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宁安也发现这小厮出手倒是阔绰,腰上的散碎银两透过衣物印了出来,不止是宁安与刘山抱有趣味的跟在后面,几名摸包儿也悄悄的跟在后面。
摸包儿是北方人对小偷的独有称呼,平原镇的摸包儿大多是本地的无赖,专门偷窃过往的客商,对于武者来说,这些摸包儿倒是无所谓,本镇百姓也大多对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些来往的商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若是不小心一些,被这些摸包儿撞一下可能身无分文了。
王老赖作为本镇捕快熟悉的地痞无赖,他就是一个有名的摸包儿。王老赖跟着这青衣小厮一路行来,正是准备出手了。
只见王老赖一个蹭着身边过去,一个趔趄,嘴里咕哝了一声,一把抓在小厮的腰包上。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本来百试不爽的招式到了这次却是失去了作用。只见小厮一把按住了腰包,另一只手直接抓住王老赖的手,只听一声清脆的喊声:“哪里来的贼人,抓贼了!”
小厮抓着王老赖不放,周围围观的人群是越来越多,此时宁安与刘山等人才看清这小厮面貌,不过十七八年岁,眉目清秀,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样子,看起来这琅琊郡的客商有些家底。
惊讶于小厮竟然能抓住这平原镇的王老***安与刘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了过去。
只听见两人在人群之中是大肆吵闹,王老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青衣小厮也是得理不饶人。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集市中偷窃,按《大乾律》当处偷窃金额两倍罚金,并罚作城务三月。”小厮有理有据,模样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