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像个泥鳅一样左闪右闪的,我跟着他,很快到了头。我看见,卖石头的基本上全部是维吾尔族大汉,偶尔有几个老年人,一边吃着馕,一边和买主比划着啥。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感觉就像个菜市场。
我仔细看了看来赌玉的人,穿什么样的都有,绝大多数都是汉族,屋子的四个角上各坐着几个人,看样子是看场子的,因为他们腰上的英吉沙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点刺眼。
我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一个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看上去挺有钱,胳膊下夹着一个手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正在跟一个维吾尔族老汉激烈地争吵着。
小舅站在外围看着,我跟了上去,就听那中年人说:“这个石头就算开出来也不值8万,最多5万了不起了!”
老汉伸出双手,大声地说:“这个嘛,和田河道跟前嘛,我儿子挖到的。这个边上嘛,自己看嘛,白白的!”
中年人指着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的一端,“8万可以呢,你在另外一边给我开个天眼,出纹,我给8万!”
维吾尔族老汉似乎不情愿,激动地说:“窝将,不行!开天眼嘛,10万给给,少了不卖!”
中年人左右看着石头,不说话。我凑到小舅耳朵边,问道:“啥叫开天眼?”
小舅看着那石头,“就是在石头最不可能出玉的地方花50块,磨个圆边出来,这样呢,出玉的话,价格就往上翻了,没出玉,价格就得往下掉!再开一个,价格基本就翻倍了!”
我若有所思起来,我看着那块石头,整块巨石呈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被细沙石打磨过。尽管在昏黄的灯光下,它表面的青光光泽度依然很高。那中年人所说的玉纹我倒是看到了,颜色更深,但是光泽的临界线却显得不同寻常,要8万是高了。
我觉得墨玉不值这个价,我对二叔说:“墨玉不值8万啊!”
二叔说:“呵呵,你看,那中年人是个行家。他杀到5万,其实不是为了买玉,而是为了开天眼!开出天眼,他8万是不是就值了?如果10万,就算开出天眼,他也赚不到钱。开不出的话,他倒是吃亏了,他还要开另一个天眼。这个情况估计和挖坟差不多,他赌的系数就大多了。”
我仔细看看那中年人,果然,他并没有太在意石头,而是看石头的底端。他跟那个老汉说:“朋友,底端是打磨平的,你这块石头不是籽料!”
我大吃一惊,难道我看走眼了?这表面明明就是水流之后的样子啊,他怎么这么说呢?我凑上去想看清楚,结果光线太暗,周围人又多,根本凑不上去。不过我看见小舅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知道其中的情况,就问他:“不会吧,这就是籽料啊。”
小舅转头,附在我耳边说:“这下半部分是石头挨着石头的,他就是在试探那老头,看他懂不懂行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喜欢这中年人,狡猾得像狐狸一般。就听那老汉说道:“朋友,这个嘛,9万开天眼!你好好嘛,想一下!”
中年人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喊7万就不错了,朋友!7万5,我就带了这么多钱。”
维吾尔族老汉似乎咬了咬牙,“行了,行了,卖了!8万!”
中年人笑笑,“7万5!朋友,你这块石头,我要是开不出来,那才叫亏呢!万一给我弄个厚皮包子,我咋办?5000就当是给我的心理安慰了。”
他们两人又开始了讨价还价。我问小舅:“那厚皮包子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