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浑身紧绷,神情愕然,犹带婴儿肥的精致面颊上,薄唇紧抿,戾气毕露,偏偏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又圆又大,其中满是警惕,倒带上了几分孩子气。
这张带着异域风情的面孔真是太漂亮了,轻城看得有些出神,忽然觉得向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释放善意,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她向来优待长得好看的孩子。
她双手支在膝上,保持着弯腰看他的姿势,诚心诚意地道:“你不要误会,我是真心道歉。不管如何你总是我的弟弟,我总该让着点你,不该欺负人。”
她欺负他?赵蛮上下打量着她,心中好笑:他需要她让着?他这位皇姐道歉都抓不到重点吗,凭她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也想欺负他?问题的核心明明是她诡计多端,设计害他!现在这样放低姿态,也不知又有什么诡计?
轻城见他冷嗤着不说话,命布谷将准备的东西拿来,递给赵蛮道:“这个给你。”
赵蛮的目光从她葱根般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掠过,落到她手上细棉布缝就的圆筒上,神情越发戒备。这是什么?
小小少年的脸上满是警惕,一言不发,倒是现出了几分这个年龄应有的稚气。
轻城也不在意,半蹲下来,轻言细语地道:“这里面衬了棉花,后面有活扣,罚跪前把这个衬在膝盖位置,就不会跪伤啦。”他虽然实际没跪多少时间,但她总不能揭露实情吧,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他一直在跪着。给他做这个,也是向他示好。就他这闯祸的本领,说不定以后也用得上呢?
赵蛮嗤之以鼻:她倒是心思灵巧,只可惜包藏祸心,他要再信她就可以自己买块豆腐去撞死了。他一动不动,神情不善,语气讥讽:“皇姐真是好心。”
轻城笑眯眯:“不用谢我,谁让你是我弟弟。”
赵蛮哽住:她到底听不听得出,他是在讽刺她,不是在表扬她啊啊啊!
轻城见他瞪大眼,一副被噎得说不出话的表情,有些担忧:“怎么了,是太感动了吗?”
赵蛮:你才感动,你们一家都感动!妈的,自己现在好像和她就是一家的。
轻城见他还是不说话,想了想,把棉套放在他旁边,柔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很好用的。”在姜家时,她给最调皮的几个弟弟都做过这个,实践证明,确实有用。
怕赵蛮不好意思,她站起身,体贴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赵蛮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片刻后,问道:“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她一直卧床养伤,直到今天才能下床,哪有做针线的机会。轻城摇了摇头,表功道:“是我设计的哦。”
赵蛮拿起棉套看了一眼,轻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双手猛地发力,几声“嘶啦”之声后,棉套被他轻而易举地扯得粉碎。
棉絮纷纷扬扬乱舞,赵蛮的面容隐在飞絮之后,有一瞬间的模糊,只能看到他亮得惊人的眼眸与可恶的笑:“这玩意儿也太不牢了。”
轻城呆了呆,细微的飞絮进了眼睛,她伸手揉了揉,眼角微红,模样有些可怜。
赵蛮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又心软了一瞬,不由恼怒起来,挑衅地扬了扬下巴:“皇姐还有别的要送我吗?一并拿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