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啊。
曾以有一百万贯摆在了他的面前,可是他却不知去珍惜,直到彻底失去了他才追悔莫及,然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吴守仁一定会在李丰满开口的那一瞬间,直接一口应承下来,绝不再带一丝犹豫的!
与吴守仁一样,朱宏彦此刻也陷入了无尽的追悔与怨恨之中。
他没想到,只因为他一时的贪念与不忿,竟然会给他们三原朱家带来如此大的灾难与重创。
刚刚孙亦然已经令雍州府的差役快马赶去三原,命三原县全力配合将朱氏满门尽数收押。
朱宏彦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双目无神。
这一次,绝对是他们朱氏一族自搬迁到三原县后,十余年来所遭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危机,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从此以后,三原县可能就再无朱家了。
“为什么?!”朱宏彦猛然抬头看向孙亦然:“孙长史,你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朱宏彦直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为何孙亦然会突然倒戈,在此之前,明明他们还是盟友来着。
“为什么?”孙亦然一声冷哼:“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朱宏彦:“难道就只是因为我派人怂恿了周谨?孙亦然,我那是在帮你!堂堂一个雍州长史,竟然怂得连一个安平候府都收拾不了,以后你还如何在雍州府立足?”
“帮我?”孙亦然撇嘴一声冷笑:“你那是在帮你自己才对!”
“咳咳!”
李丰满假意咳嗽了两声,将两人相互扯皮的争执给打断,虽然狗咬狗很有意思,但是他是真的没心情去欣赏了。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大人,”李丰满看向孙亦然:“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好好审一审这些暴民冲突安平候府一案了?”
“我安平候府虽然门弟不高,可赖好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二等县候,纵是真的犯了什么过错,便是你们雍州府也不能随意破门闯入,可是这些暴民呢,聚众数十,全都手持凶器,在我安平候府肆意行凶!”
“敢问孙大人,这些人,依律,该当何罪?!”
孙亦然正色道:“杖责五十,徒千里!”
“幕后主使之人呢?”
孙亦然低头看了朱宏彦一眼:“罪加一等,杖一百,徒两千里!”
朱宏彦身子一颤,没想到挨了二十杖之后,安平候与孙亦然竟然还不想放过他。
二十杖就已经打得他皮开肉绽,若是再来一百杖,他铁定会被活活打死。
这两个人的心思,何其歹毒!
李丰满的眼眸微张,淡看着孙亦然:“那还等什么,请孙大人这就开始行刑吧!”
孙亦然闻言,身体也不由一颤。
安平候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这一套杖责下来,不止朱宏彦,就连院子里的这几个朱家下人还有涉事佃农,恐怕全都得交待在这里。
孙亦然看得分明,朱良、朱聪等人,皆已重伤在身,本就已是进得气多,出得气少,若是再对他们用刑,必死无疑。
安平候这是在逼他下投名状啊,心思何其歹毒!
“李县候所言甚是,不过,”孙亦然轻声言道:“我雍州府虽有量刑之责,却无杀人之权。他们便是犯有天大的罪过,也要经刑部审验,过大理寺裁定,才能施以死刑。若是因为用刑过重而致犯人死亡,下官也难逃其咎。”
一句话,打可以,但绝对不能打死。
否则的话他孙亦然也就不必再在这里瞎扑腾了,还不如直接去找江夏王认罪来得痛快。
李丰满也不强求,淡声道:“如何施刑,那是孙大人自己的事情,您看着处理就好,李某无权干涉。只是希望孙大人能秉公执法,还我安平候府一个公道。”
孙亦然紧绷的心陡然一松,只要不伤人命就一切好说。
朱宏彦毕竟是赵国公的亲属,别看孙亦然现在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公正严明的姿态,实则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对朱宏彦用刑。
“李县候放心,下官也只是想要确保不伤人命,该施的刑罚一样也不会少!”
说着,孙亦然又向身边的属下摆了摆手,而后,不止朱宏彦,就连朱良等人也都被人架起,押到了另外几条长凳上。
“每人先杖责二十,余下的待明日继续!”
李丰满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将老富贵儿招到近前,当着孙亦然的面,轻声吩咐道:“去前院打声招呼,让根福解了那些城卫军身上的禁制,放他们回去!”
孙亦然面上一喜,巴巴地凑了过,切声道:“那府衙的差役,能否也请安平候高抬贵手,暂且放他们一马?”
他在这里委屈求全,甚至不惜得罪朱宏彦以及他背后的赵国公,最终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解救外面那些差役兵丁。
现在李丰满的投桃报李,无疑是让孙亦然看到了一丝希望。
李丰满抬头看了看天色,冲老富贵儿点了点头,“既然孙大人开了口,那就连同那些差役也一并放了吧,让他们全都躺在府门外,确实是有碍观瞻。”
老富贵儿会意,躬身领命,迈步走向前院儿。
孙亦然心中欣喜,连连向李丰满拱手道谢,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只要那些差役无事,就算是江夏王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也最多就是斥责两句,还影响不到他的前程。
也不枉他卑躬屈膝,在李丰的跟前装了这么久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