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你们两个,要报仇可以,但一定要有个限度。”唐俭轻声交待道:“还跟之前一样,要打要骂都可以,但不能致残,更不能致命,否则为父也保不下你们!”
唐嘉会与唐授衣不以为意地随声应付道:“爹且放心,又不是头一次了,这事儿我们有经验,绝对不会闯祸!”
“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唐俭道:“不过为父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找那李丰的麻烦,那小子今日已不同往日,你们小心会吃大亏。”
今日发生的这件事情虽是一件小事,但是唐俭却已从中看到了李丰的行事手段,那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又行事阴损的小滑头,为达目的,连碰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上,真要斗起来,他这两个蠢儿子,肯定要吃亏。
就像今日,一个被打了脸,一个被罚了俸,结果却还拿人家没有半点儿办法。
碰瓷耍无赖,虽然不要脸,可那也是一种另类的本事啊。
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完全不是个,好愁人啊。
看看人家废太子,身残志竖,越锉越勇,原来那么忠厚老实后个孩子,经过逆境之后,这么快就变得脸厚心黑,狡猾狡猾的。
也许,这两个蠢儿子也应该去试试这样的挫折。
说完,唐俭将手中的杯杯往桌上一放,起得身来,“安平候府的人当是已经走了,老夫正好去看看,那小子都给老夫孝敬了什么礼物。”
唐嘉会与唐授衣起身恭送,待唐俭悠哉游哉地走远,唐授衣不满道:“四哥,我怎么还是感觉着,是安平候送来的那些礼物把爹给收买了,爹现在怎么越来越财迷了。”
唐嘉会狠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被爹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揍!”
唐授衣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妄言,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又起,心中的恨意再度涌了上来,遂转身凑到唐嘉会的跟前,小声道:“四哥,明天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李丰,那厮实在是忒不是东西,打人的时候专挑脸打,你看我这脸,现在的肿都还没消呢……”
“六弟放心,这个仇交给四哥,哥哥保证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兄弟两个趴在桌前小声地谋划,两人似乎已经忘了,他们现在一个被关了三天禁闭,一个被免去了宫中的一应职务,纵是想要找李丰的麻烦,也不是近几天内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翌日。
李丰满继续呆在安平候府闭门养伤,老富贵儿却忙前忙后,不停地往外送银子。
玄甲军一百万贯,程怀弼的右金吾卫一百万贯,晋阳公主的私库一百万贯,皇帝的小金库内务局五百万贯,大唐的国库太府监一千万贯。
钱多鬼神惊,礼多人不怪。
三千五百万贯,仅一天的功夫,就让李丰满给败出去了近一半,每送出一笔钱,老富贵儿都要心疼好一阵,抱着车上的钱帛,久久不愿松手。
日上三杆时,崔志、卢兆阳七人再次相约而来。
昨夜归去之后,他们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将李丰满在宫中与唐氏兄弟的冲突了解了个大概,知道李丰满重伤吐血,几个人的心里一下就好受了不少。
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他们并没有因为李丰满身受重伤而有丝毫的同情,心中同时泛起的念头竟是,趁着李丰重伤意志薄弱之时,逼迫他把吞下的那些钱财再吐出来。
这一次,李丰满没有再避而不见。
事情早晚都要解决,现在他以一个伤病员的身份接待这几位,更具说服力。
七人被根福领着,直接来到李丰满的里卧,李丰满斜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地看着几个小年轻,想要抬手与几人见礼,胳膊抬了两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虚声言道:“几位公子有礼了,李某身上有伤,多有不便,失礼之处还望几位见谅!”
“好说!”崔志带头冲李丰满拱了拱手,圆滚滚的大脸上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意,“还没有恭喜李公子,一步封候,以后我等都要尊称一句安平候了!”
“唉!”李丰满脸上没有丝毫喜意,一声长叹,“这位是崔公子吧,你可就别笑话李某了。您几位说句实在话,区区一个安平候,真的能够抵充得了我李某人对大唐的不世功劳么?”
崔志几人微微摇头。
还真别说,他们几个心里还真就有点儿替李丰感觉到不值,甚至还曾不止一次在私下里讥笑过李丰,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土鳖,区区一个县候的爵位就被人给打发了。
现在看来,这李丰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至少他也知道自己被人给看轻了。
“外人都说,当今的皇帝是圣明君主,是千古一帝,以前李某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费尽心力寻来了土豆与玉米这两样神物晋献给这位大唐的君主。”
李丰满一脸悲切:“可是谁能想到,那李世民竟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崔志七人精神一震,耳朵全都支楞了起来,对于编排李世民的话,他们素来都很有兴致。
“你们可知,昨夜李世民亲自去了大理寺!”
李丰满突然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对面几人皆是一怔,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崔志道:“不是说只是三个传旨的内侍吗,怎么,李世民竟然也藏身其中?”
果然,昨天牢房内的事情这些人全都知道。
“那些只是李世民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李丰满道:“李世民亲至,威逼利诱,逼迫我将所有的功劳全都让给当今的太子殿下,说什么太子初立,正需要有一份大的功劳来稳固东宫之位……”
“几位公子,这我能同意吗?李某可是个实诚商人,既然收了你们的钱,自然要将事情办妥帖,所以我抵死不从,并以死相胁,这才好不容易求得了李世民的同意,把你们七位的名字也给添加了上去。”
“可恨那李二,昏聩无德,竟然因此记恨于我,只给我封了一个二等县候。就此还不解气,竟又暗中指使左金吾将军唐嘉会,一举将我击成重伤!”
“血吐了一地啊几位公子,直到今天上午我才堪堪清醒过来!”
“我不甘!我不服!我好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