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工藤一个站在沙盘的东面,一个站在沙盘的西面,二人都把眼睛盯在小牌子上,神情严肃,默不作声。
终于,工藤恨恨地说:“‘震关山’!必须消灭!”
彩子说:“望云岭周围都是原始森林,‘震关山’的巡逻队防守严密,设置了很多土地雷、陷阱、暗箭,我们的间谍无法靠近,几天前,有一个间谍试图接近,却中了暗箭,险些被射死!”
“想不到,钱老虎这个打猎的,却是一个军事天才,防范的这样严密!”
“工藤先生,我们有什么办法接近他们呢?”
“我们的兵员不足,”工藤说,“找不到他们确切位置,我们就不能行动,只能等待时机。”
“就这样等下去,他们会成了大气候!”彩子说,“很可能,城里的人也被他们鼓动袭击我们!”
“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严加防范!”工藤也感到了压力,说道,“‘李记皮货行’,我们一定要严密监视!”
彩子说:“我们的人、宪兵队、警察大队三方所派出的监视小组,均没发现‘李记皮货行’与间谍有丝毫关系,冯迷糊已经提出撤人了。”
“不能撤!”工藤说,“李续财不是那么简单,继续盯着他!”
回到望云岭大营,清点一下战利品,“震关山”义勇军在这一战中,缴获歪把子机枪三挺、长短枪八十支、掷弹筒三个、子弹六千余发,炸药二百包,雷管两千枚、马十七匹、狼狗三只、生金五百两、大洋八百块、白面十四袋、大米二十包,还有海菜、海米、豆油、青酱、大酱、冻鱼、洋蜡、洋烟、洋火、军服、被褥、药品、马料等等。
钱家窝棚总共二百多口人,能拉出去打仗的也就一百二三十人,大部分是钱甲兴叔叔辈和侄子辈的,其中,白亚芹的女子大队就占了将近一半,因此,兵源不足是钱甲兴最操心的事。
而这一仗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三百多矿工加入义勇军,使队伍扩大到五百余人,这让钱甲兴心里有了底气。
当天,安置这些新战士,然后摆宴庆祝。
宴会结束,钱甲兴将钱串子叫到一边:“老三,一会儿你问问三叔,过年还缺什么东西,明天你去县城一趟,都办置回来,多买点儿烟花鞭炮、灯笼对联、花生瓜子啥的,这个年要过得热闹一些!”
“中!司令。”钱串子早就想去县城去找彩子,这正和他意,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腊月二十五的早上,天刚蒙蒙亮,钱串子就和哑巴猴子赶着马爬犁下山了。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山野一派晶莹,不染纤尘,雪花像厚厚的棉絮,压弯了树枝。
松软的雪地上,深深印着动物们的足迹,“唰!唰!”凛冽的北风阵阵刮过,雪溜儿像毒蛇的信子,扭动着紧贴地面滑过,很快就舔平了动物们留下的足迹!
钱串子带着皮帽子,穿着皮衣皮裤,坐在爬犁里,哑巴猴子拿着鞭子,赶着爬犁,两匹马在雪地里轻松地跑着,爬犁后面的雪地上,留下两道流畅蜿蜒的痕迹,但很快也消失了。
晌午,他们进了高台城,只见大该上,挑挑的、背包的、骑马的、拉爬犁的、挎筐的、提篓的、有钱的、没钱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准备过年。
哑巴猴子轻车熟路,径直将爬犁赶进王寡妇家院里。
王寡妇四十多岁,是钱串子的相好,每次进城,钱串子都住在她家。
年轻时,王寡妇也有几分姿色,但上了年纪,不免年老色衰,丈夫死得也早,又没儿没女,生活很是艰难。
她正愁着没法过年呢,听到有牲口进院,便趴窗户一看,是老相好的来了,她赶紧穿鞋下地,迎了出去。
她出了外屋门,看到钱串子已经从爬犁上下来了,就说:“大兄弟,你咋来了!”
钱串子说:“老大姐,我想你了呗!”
王寡妇用手扑落掉钱串子帽子周围和身上的积雪:“诶哟,我还寻思你把老姐姐给忘了呢!”
“咋能忘呢。”钱串子说,“老大姐,我自己整吧,爬犁上有草料,你把马给我喂上就行。”
王寡妇说:“大兄弟,你和哑巴猴子先进屋吧。”
“猴子,进屋!”钱串子叫了一声,就先进门去了。
屋子里,锅灶都是凉的,水缸也冻了冰,进了里屋,也没多少暖和气儿。
钱串子用手摸摸炕,不由一紧鼻子,再用手摸摸火盆,只有点儿温大乎儿的,他不由说道:“咋整的,跟外头差不离儿,猴子,赶紧烧炕!”
“啊!”哑巴猴子跟在他后头进的屋,转身又出去了。
王寡妇给马饮了水,拌上草料,这才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