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罪从无,先入为主!他只不过看锅底灰的穿着打扮像婉玲,特别是那顶破毡帽最像,马也像婉玲骑的马,于是,就把锅底灰当成了婉玲!另外,还有白花花的大洋诱惑着,这些都促使他坚信,锅底灰就是那个送信的间谍!
古往今来的冤假错案,很多就是这主观臆断出来的。
云福祥见冯德林对他言语威胁,心里非常生气,也就不把冯德林放在眼里,说道:“冯迷糊,我和这个郭万金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凭啥诬陷他!他就是间谍!”云福祥指着一边的枣红马,“昨天早上,他就是骑着这匹马,从我眼皮子底下过去的!”
陈善龙见一个小小的班长,都敢对他们警察这么嚣张,把枪口一下顶到云福祥的脑门上:“王八犊子,老子崩了你!”
姜天彪是高台县的名人,结交的也是高台县的上流人物,他和陈家的私交很好,经常是陈家的座上客。他掏出一根洋烟递给陈善龙:“贤弟,这件事与你无关,抽根烟,消消气。”
陈善龙脾气暴,却不鲁莽,也不想因为冯德林而得罪姜天彪,他收回枪,接过烟,到一边抽烟去了。
冯德林看云班长敢直呼他的外号,几乎气炸了肺,但此时,他们人太少,只有陈善龙出了一下头,又退了回来,再说,他们又被保安团的人包围,想打也打不过,有气也难出,他就想商量着解决:“云班长,你一定记马虎了,很可能郭探长穿的衣服和间谍很像!这可是人命关天,你再仔细想想!”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掉一个!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要说云福祥已认定锅底灰就是间谍,就算他知道了锅底灰不是间谍,也要一口咬住不放了!
云福祥一梗脖子:“想什么想,扒了皮认他的瓤,烧了骨头认他的灰!我是火眼金睛,过目不忘!要是认错了,甘愿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锅底灰见大队长的话他们都不相信,这个云班长真要往死整他,顿时急娄子了,喊道:“大队长,咱们大队的人都能证明我一直在队伍里,没有离开过一分一秒!把咱们的人都招呼来作证,看他们还信不信!”
“他娘的,想搬救兵,做梦!”姜大炮喊道,“弟兄们!子弹上膛,都给老子盯紧了,谁敢走出这个院子,格杀勿论!”
冯德林说:“姜大炮,我们几个说的你不相信,让多人来证明你又不行,我问问你,到底想干啥?”
“我只相信我的兵!我只要抓间谍!”姜大炮说,“冯迷糊,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证明不可信,我还有证明人!”
冯德林说:“真是大白天见鬼了,你还有人看到了郭万金去送信?”
姜大炮没搭理冯德林,而是喊了一声:“二班长!”
“到!”赵运发上前两步。
姜大炮说:“冯迷糊,这个是二营三连二班班长赵运发,你听他说说!”
冯德林说:“赵班长,难道昨天早上,你也看到郭探长去钱家窝棚送信吗?你可听好了,这个事儿在这儿掰扯不明白,我们就去宪兵队!”
“上哪儿我也不怕!”赵运发说,“我说话从不昧着良心!”
冯德林说:“这就好,但愿你说话算数,讲良心!”
“我说错一个字,天打五雷轰!”赵运发说,“说实话,我没看到这个郭探长骑马送信,但我看到这匹马了。昨天中午,我带人到城南设卡,看到这匹枣红马,独自从南边跑回来,缰绳系在鞍子上,我以为是我们的战马,就、就,就……”
赵运发的眼睛被马蹄子吸引过去,就“就……”不出来了!
冯德林说:“赵班长,怎么?编不出词儿啦!”
姜大炮看出有点儿不对劲,问道:“赵班长,咋回事儿?”
赵运发回过神来,疑惑地说:“团长,这马?这马咋不对劲呀!”
姜大炮问:“哪儿旮瘩不对劲?”
赵运发眼睛在枣红马身上移来移去,终于说:“哪儿旮瘩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