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林没看到李掌柜,便问道:“二掌柜,李掌柜呢?”
张二先生说:“我们东家可能在屋里呢!”
“那我就先到马棚看看。”冯德林说着就往马棚走。
马棚没有窗子,前面是齐胸的墙,枣红马正站在草头闭着眼睛睡觉,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
张二先生说:“冯大队长,马在圈里呢!”
“看到了。”冯德林说,“是这匹马吗?”
“嗯哪,”张二先生说,“您不是见过吗。”
冯德林说:“这马好像长膘了。”
张二先生说:“是呀,要过冬了,抢上了秋膘。”
说着话,就到了马棚前,冯德林说:“耿股长,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是,大队长!”耿春花应道。
枣红马被惊醒了,睁开眼睛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冯德林一个人进了马棚,先探着脖子站在槽头往里看看,然后又进到里面,到枣红马的后面转了一圈,这才走了出来。
张二先生说:“冯大队长,这马怎么啦?”
冯德林歪着脖子,用蛇一般的眼睛看着张二先生:“二掌柜,这真是你们的马?”
张二先生说:“我已经说过了,还能有错!”
冯德林说:“你把马牵出来!”
“冯大队,这马就在这里,你也看了,还牵出来干啥,”张二先生笑笑,“哈哈,它还能做什么坏事。”
“马是不能做什么坏事,但能帮人做坏事!”
“冯大队长,我们家你是了解的,自打皮货行开业以来,所有人员还没有谁进过警局,怎么能有人干坏事呢!”
“二掌柜,你也不用封口,我冯德林办案,历来是注重证据,从不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你们心里没鬼,怕牵马干什么!”
“冯大队长,听你的口气,好像出了啥案子。”
“不该问的,毋需多言!”冯德林翻了翻眼睛。
“您别生气,我没说不牵。”张二先生先是陪着笑脸,然后招呼道,“赵瘸子,去把马牵出来!”
“嗯哪!”赵瘸子答应一声,进了马棚。
赵瘸子解开缰绳,将马牵出槽头,但出了马棚,他一下子绊上马蹄子,摔了个大前趴子。
张二先生说:“挺大个人,还让马给绊个跟头,真没用!”
赵瘸子摔急眼了,爬起来扑拉扑拉身上的粪土,急头白脸地骂道:“又不是瞎眼睛,一个大活马,非得牵出来看!”
要是换了别人,冯德林会马上翻脸,但赵瘸子是个老跑腿子,孤身一人,还残疾,和这种人置气,有失他警察大队长的身份,于是,他压住火气:“赵瘸子,我们在依法办案,你腿脚不利落,摔倒赖谁!”
赵瘸子说:“办个狗屁案子,没事儿闲的!”
韩大虾米说:“赵瘸子,我们大队长是看在李掌柜的面子,不然,就定你个扰乱公务罪关进笆篱子!”
赵瘸子满不在乎:“关吧,现在就关,老子正愁没人养老呢!”
没镇唬住赵瘸子,韩大虾米解下枪,把枪口冲向赵瘸子:“老子现在是给大日本帝国皇军办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就像崩个狗一样!”
赵瘸子一拍胸脯:“崩!是你爹揍的你就崩!”
韩大虾米急眼了,子弹上膛:“瘸鬼,当我不敢咋的!”
就在这时,李掌柜从客厅走出来:“哎呀!冯大队长,还有耿股长和各位弟兄,不知诸位大驾光临,我李某人有失远迎!”
韩大虾米原想震虎一下赵瘸子,没想到没镇唬住,还挨了骂,这才恼羞成怒动枪。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开枪,这时,看到李掌柜出来了,就收回枪,挎在肩上。
冯德林说:“李掌柜,我们有点儿小事儿,没敢惊动你。”
李掌柜笑道:“哈哈,都动枪了,还是小事儿。”
冯德林说:“韩探长就是开个玩笑。”
赵瘸子气囔囔地说:“东家,韩探长要枪崩我!”
李掌柜说:“胡说八道,韩探长跟你闹着玩儿,快去干活吧!”
赵瘸子瞪韩大虾米一眼,一拽一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