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一愣,这话说的好没由来,微微一笑道:“刚入门就看到贵府的金匾,开了眼界,见了丁会长当面,一瞧那贵气仍在啊。”这倒不是他怕马屁,贵气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唯心但又切实存在,丁作鹏身上就有这种东西,这是官宦家族几代沉淀下来的。
丁作鹏哈哈大笑道:“韩连长过誉,哪还有什么贵气,都跟着大清朝完蛋了。”
韩百航道:“封建制度是完蛋了,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完蛋不了。”
丁作鹏眼中精光一闪:“没错,比如说规矩!”
韩百航知道丁作鹏是在拿话点自己,他却不接这个话茬,规矩什么的都是人定的,他既然到永城了,就是来打破旧规矩,建立新规矩的。
“丁会长,刚才进门的时候,您的千金回来了,我会不会打扰你们fù_nǚ团聚,若是的话可真就对不住了。”韩百航话音一转道。
丁作鹏见韩百航不接腔,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不虞,但迅速又恢复了常『色』,他还没有『摸』清韩百航的底,不急这么快摊牌,笑道:“不要紧,反正婆家也是永城的,也就隔了半个城,经常能见面。”说着伸手向里:“韩连长里面请!”
韩百航与丁作鹏并肩而行,道:“听说丁小姐嫁到了城东徐家,我初来永城,还不知道徐望堂是何许人,丁会长能否介绍一下。”
丁作鹏的脸『色』忽的冷下来,淡淡道:“徐望堂和毅军渊源颇深,辛亥后做过永城城防营的管带,前些日被县长罢免的罗胡子就曾是他的人。”
韩百航眉头一挑,他听出丁作鹏对徐望堂这个亲家不太感冒,不过他没兴趣探究丁徐两家的恩怨,丁作鹏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罗胡子竟然是徐家的人,看来永城的巨头不止是丁家一个,徐家也不能小觑。
“那我得抽时间见见他了,罗胡子消失不见,恐与梅县长姨太太被绑的事拖不了干系。”韩百航道。
丁作鹏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是该上门好好问问他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客厅,韩百航猛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里面的摆设全是洋货,钢琴、留音机、摇式电话、水晶吊灯,屋顶上的壁画,四周墙壁上的油画,让他惊喜不已,他比较亲近这些现代化的东西的。
“这些东西过去叫奇『yín』技巧,现在用来才知道好。”丁作鹏与韩百航落座在沙发上,一抬手指头,便有丫鬟打开留音机,放出了悠扬的音乐。
“和咖啡还是茶?”丁作鹏问。
韩百航笑道:“有荷兰水就更好了。”
丁作鹏哈哈笑道:“韩连长倒是和我的女儿一样,她平时就爱喝荷兰水,我府上专门请了人调制,味道很不错。”
韩百航想起了丁小姐入门时的那一瞪,忍不住问道:“丁小姐的芳名是?”话说出口方才觉得不妥,这年月还是讲男女大防的,尤其是丁作鹏的女儿。
丁作鹏也是被韩百航的问题愣了一下,却没有不悦的神情,扫了一眼韩百航道:“小女叫丁清瑶。”
“亭亭明玕照﹐落落清瑶流,好名字。”韩百航脱口而出道。
丁作鹏很是惊异道:“想不到韩连长也读过陶渊明的诗。”
“平日军伍之余读的,在丁会长面前班门弄斧了。”韩百航含蓄一笑,他要感谢陶渊明的词被列为高中必考的文言文了。
“不简单,不简单。”
丁作鹏上下打量着韩百航,嘴里啧啧有声,他内心里对军伍之人很是瞧不起,以往所遇见的驻军长官也都是贪财好『色』的粗鄙之人,现在猛然遇见韩百航这股清流,不禁好感骤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