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栋良何等聪明,马上猜到了原由,不禁在心中叹息了一声:韩百航,要怪只能怪你小子太过锋芒毕『露』了,直军的大功全让你一个人立下了,功高震主的下场就是鸟尽弓藏,看来你是不能为我所用了。
“旅长,韩百航的事对我牵扯大吗?”周栋良有些担心道。
张福来看了他一眼:“算是因祸得福吧,韩百航立下的功劳,一部分要算在你的头上,团长是板上钉钉了,就看你有没有造化,说不得可以再进一步。”
“副旅长?”周栋良眼睛一亮。
张福来道:“这得看曹大帅的意思了。”
周栋良点头,心里却没抱多大的希望,第三师毕竟还是曹锟做主的,他是吴佩孚一力提拔的人,虽说是曹锟的徒子徒孙,可毕竟比嫡系亲信差了一层关系。
“紧急命令,你部放弃对良乡皖军的收编,立即向南苑进发,到了南苑后解除掉韩百航的军权,将南苑的军火物资看守住,不要被奉军抢走了,玉帅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张福来说道。
周栋良不敢大意,向张福来问了和奉军打交道的注意事项,张福来只说了八个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
刘文璞战败的消息像一阵十级飓风刮到了北京,安福系的大员们仿佛世界末日般,也顾不上收拾细软钱财了,仓皇的逃入了六国饭店或是东交民巷,进了东交民巷他们尤觉得不安全,有旧日关系的纷纷找上各国领事馆,塞了不知多少钞票,才被准许躲入了领事馆。
树倒猢狲散,昔日门庭若市的段公馆冷清的不得了,从公馆出来的人携家带眷的,进去的人却寥寥无几,只有卫队仍忠于职守的把守大门。
段祺瑞的书房门紧闭着,他一人如僵死般呆坐在虎皮交椅上,面前的书桌上平铺着一张白纸,上面草草而就写着天下太平四字,这本是他的抱负,此刻却成了莫大的讽刺。在白纸另一边,一把精巧的银『色』德制左轮手枪横放在那里,这把枪是小站练兵的时候专门配给高级军官的,他作为代理总教习是第一个获得此配枪的人,一直保存至今。
看着这把枪,段祺瑞不止一次生出了『自杀』的念头,可始终没有勇气去做,一方面是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他终究是个不肯服输的人,尽管这场仗输的惨不忍睹,十几万大军在四天内打的精光,搁一般人铁定承受不起这个打击,一蹶不振,但他仍没放弃东山再起的想法,京畿地区的部队是打光了,可细算下来皖系不止是这点家当,山东、浙江、安徽、福建几省的督军仍是皖系人马,只要假以时日徐图发展,不见得没有夺回政权的机会,想当初秦末楚汉并立,刘邦不也被项羽杀得屡次大败,抛妻弃子,连父亲都被项羽丢尽鼎里蒸了吃,最后不也笑到了最后,创立了汉家四百年天下。
这样一想,段祺瑞重新振作起精神,他拿起桌上的手枪就要收回到抽屉里。
“父亲,使不得啊。”
书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撞开,只见段祺瑞的长子段宏业从外面慌张失措的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喊道:“父亲,切莫因一时失意就自伤了身体啊。”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段祺瑞的幕僚副官,一大帮子人把书房挤的满满当当,跪在地上七嘴八舌的劝段祺瑞不要想不开。
段祺瑞手停在半空,脸上满是哭笑不得,随即升起的就是一阵狂怒,他不愿让人见到他软弱的样子,猛地把枪拍在桌子上,怒道:“谁说我要『自杀』的,都给我滚出去!”
幕僚副官一听段祺瑞还中气十足的的骂人,心里顿时放心下来,呼啦退了出去,倒是段宏业没眼力劲,生怕老爹还要『自杀』,坚持要留在书房里,段祺瑞拗他不过,心下也有几分感动,也就随他去了。
“父亲,您这几年也累坏了,咱们去天津宅子里,让几位姨娘陪你休息一下也蛮好的。”段宏业小声的说,眼睛一直盯着段祺瑞桌子上的枪,看得他胆寒心急,生怕老爷子铁心『自杀』,他可没把握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