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忱安猛地大吼了一声,刚从生死线上捡了条命的他反应很快,震慑住了内外的官兵,官兵们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连擦了好几把额头的冷汗,忽的哈哈一笑,猛地拍桌道:“张拱宸已死,我仍是第十五师的最高指挥官,原定作战计划不变,传令各部队,准备出击。”
军官们都发起愣来,默默的收起配枪,目光复杂的看着伏尸地上的张拱宸,他们其中不乏张拱宸的亲信,心中怎能没有怨愤,可人走茶凉,谁也不敢向韩百航寻仇。
卫士们见军官们放下枪,也都默默退下了,韩百航这时长出了口气,后背上冷汗凉飕飕的,他刚才闯进帐篷开枪纯粹是冲动,此时难免一阵后怕。
“韩兄弟,你救了我一条命啊。”
岳忱安的称呼不经意的改变了,他上前拍着韩百航的肩膀,激动道:“杀伐果断,我不如你啊,你挽救了我们第十五师全体官兵的『性』命啊,要是被张拱宸带着继续为皖军卖命,那可就完了。”
韩百航强作镇定的淡淡一笑:“岳长官,这里你来收拾,我马上回部队去,等下以枪声为号,贵军便可出击。”
岳忱安道:“老弟放心。”
……
从帐篷出来,韩百航找到了周青,两人原路返回一连藏身的低洼,回来后他命令部队向第一师喊话:“第一师的兄弟,别开枪,我们路过。”
此时后方陆续有溃兵跑过来,第一师自然不会阻拦,喊话韩百航可以通过。
韩百航命全体上刺刀,急向第一师冲去,黑暗中第一师刚才和第十五师的交火结束,他们都在打扫战场撤离,万没有料到友军会变成敌人,等到一连的士兵如『潮』水涌上阵地,刺刀迎面刺来的时候,第一师的士兵才猛然惊醒是敌人『摸』上了阵地,一时间前沿的数百人搅在一起,枪声刺刀声杀喊声响彻。
别看第一师是日式军事训练的精锐部队,可拼起刺刀来,远远不如第三师这样的老北洋陆军,黑暗中第一师官兵只听耳边是惊天动地的杀喊声,面前的敌人刺刀神出鬼没,他们顿时心惊胆战,吓得掉头就跑,夜战当中是人的感观最差,也是恐惧最容易触发的时候,前面第一师的队伍败退下来,后方的人未战胆先寒,虽有十倍的兵力,可硬是被韩百航这几十号人杀的溃不成军。
可毕竟第一师兵力雄厚,韩百航兵力薄弱,第一师在慌『乱』过后,不难发觉敌人的攻击面很狭窄,立刻判断出这只是小部队来袭,顿时调兵遣将,企图以重兵扑灭。
“杀!”
第十五师终于发动了,数千士兵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直扑第一师阵地,第一师听着杀声就觉得不对劲,这明明是正冲自己而来,前沿官兵急报曲同丰知道。
曲同丰稳坐中军,闻前沿汇报轻松道:“不要紧,一定是拱宸率兵来援助我了,告诉官兵不要惊慌。”
一旁的参谋长心绪不宁,道:“总指挥,我军新败,各部队人心浮动,您可别忘了第十五师原先可是直军的一份子,现在难保他没有异心,还是让部队做好战备,况且夜里敌我难辨,来袭的只是敌军小股部队,我军独立便可消灭,毋须第十五师参与,应喝止他靠近。”
曲同丰皱起浓眉,固执的说道:“参谋长,拱宸是我的学生,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你多虑了。”
参谋长苦笑连连,心里想:曲师长未免太想当然了,这年头人心难测,信义和诺言一文不值,师生、同窗、父子反目的不知凡几,这样下去早晚要吃大亏。
正当此时,外面枪声忽地猛烈起来,呼喊杀生惊天东西,曲同丰骤然『色』变,刚要派人去看看前沿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一阵慌『乱』的叫喊:“第十五师打过来了……”
一个副官连滚带爬的闯入师部,急声道:“总指挥,大事不好了,第十五师向我发起猛攻,前面弟兄抵挡不住,现在已经败撤下来。”
“张拱宸,我饶不了你!”
曲同丰目赤欲裂,刷的一声拔出九狮军刀看在指挥桌上,厉声喝道:“督战队上前,谁敢后撤一步,杀无赦!命令部队反攻,给我活捉张拱宸,我要把他抽筋扒皮!”
参谋长暗暗摇头,张拱宸刚回去第十五师就攻过来,这肯定是与直军早有预谋,两军实力相差不大,第一师此刻已经落了下风,要想扳回局面太难了,后面的直军不知道何时就会杀过来,为今的上策就是以一部断后,大部队迅速后撤,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他便向曲同丰把自己的意见提了。
谁料曲同丰怒斥道:“参谋长,你未免太胆小了,直军尚在二十里之外的小清河,沿途有我部队节节阻击,这段时间足够把第十五师干掉。”
参谋长急声道:“总指挥,大局为重啊,徐参谋长已经赶赴良乡指挥,我军不该在此恋战,早一点撤回良乡休整,才能应对直军接下来的大战啊。”
曲同丰从愤怒中冷静下来,道:“参谋长,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命令三团在断后拦击,其他各部迅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