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哪知道徐树铮的心思,自古马屁最讨人喜欢,听到徐树铮对儿子的夸奖,张作霖顿时眉开眼笑,直摆手道:“过奖了,过奖了,我这个儿子不成器,他要是能有又铮老弟一半的本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树铮笑道:“雨帅过谦了。”
他嘴上寒暄着,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了,徐世昌大总统电召曹锟李纯、张作霖三人来北京会商时局,只有张作霖一人奉召而来,新闻界有好事的人称其为和平先生,但任谁都清楚,张作霖可不是因为听大总统的命令而来的,他此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浑水『摸』鱼,想要从中渔利。
眼下直皖双方都在争取张作霖,听说曹锟欲和张作霖结为姻亲,两方的电报往来频繁的很,这也是他亲自接站的原因,他要努力争取张作霖,即便不能使张作霖倒向皖系,但也得使他在直皖冲突中保持中立。
“雨帅,督办知道你要来,特意令曾云霈把奉天会馆装修一新,作为你的行馆。”徐树铮笑呵呵的说道:“你一路劳顿想必也累了,今日就先回奉天会馆歇息,明日督办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有劳督办费心了。”
张作霖『露』出了感动模样,他心知杜明自己成了香饽饽,可既然是左右逢源,必然不能轻易接受某一方的好意,前几日曹锟派人送来六千金曹世英的生辰八日,想要和四儿子张学思接亲,被他含糊婉拒了,与之相比,段祺瑞的示好就有些不足了,他话音一转道:“只是我不愿『骚』扰东北父老,我还是去奉军司令部吧,记得那里有一处大院,刚好能安置卫队。”
徐树铮心里大骂张作霖不识好歹,脸上却笑盈盈道:“雨帅心系百姓,又铮佩服!去奉军司令部也好,那里驻扎我警备司令部一个团的兵力,正好护佑雨帅的安全。”
张作霖的脸『色』微变,但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常态,他从徐树铮口气里听到了几分威胁意味,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比较忌惮徐树铮的,就拿他敢枪毙陆建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让人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堤防,笑道:“那敢情好,说来我也累了,咱们走吧。”
……
“北望满洲,渤海中风浪大作。想当年,吉江辽沈,人民安乐。长白山前设藩篱,黑龙江畔列城郭,到而今倭寇任纵横,风云恶!”
“……”
暮『色』下,一辆沉重的军列行驶在京汉铁路上,正由南向北疾驰,一节节闷罐车厢中传出了嘹亮的军歌声,在旷野飘『荡』遥远。
韩百航将闷罐车厢的滑轨门拉开一条缝,一股清凉的夜风吹入车厢里,将里面的污浊空气赶跑,他远眺着夜『色』,心里发出了一声长叹。
来到民国已经两个多月了,军营的磨砺已经使他褪去了初时的青涩懵懂,他努力使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将二十一世纪的经历当做了一场梦,可不经意间,他还是忍不住怀念以往点滴经历,对此刻的人生充满了疑虑。
从郑州北上已经七天了,军列一路途径邯郸、顺德、石家庄,每日都在不停的换防北上,越往北走,他越发感受到了浓烈的战争氛围,就在昨天军列经过定县车站时,军需官出人意料的为士兵发放了弹『药』,每人足足六十发的子弹,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在即了,士兵们变得沉默起来,除了个别老兵还能谈笑风生,即便是他也是心里忐忑不已,准备迎接人生第一场战斗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