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瑛找了辆汽车,我们连夜开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从村子到苏禄山,要翻过一座小山头,而且只能步行。还好林瑛找了三套军用装备,我们仨全副武装,沿着崎岖的山路足足摸索两个多小时,这才站在了苏禄山脚下。
苏禄山并不高,地图上海拔只有五百多米,应该跟北京香炉峰、杭州的北高峰差不多。山下有一条驴友们开发出来的步道,虽然曲折崎岖,但总算有条路线。
林瑛野行经验比我丰富,她主动要求当开路先锋,我在后头拉着沈喻,她本来也是个健身达人,所以虽然一路气喘吁吁,可还能跟得上队伍。
越往苏禄山顶攀登,就越能闻见一股硫磺气味,等到我们爬到山顶,终于明白这气味就是从天坑里传出来的。
天坑呈浑圆形,正好位于峰顶。从坑道往里面看去,只觉得内壁如削,用军用强光电筒一照,只觉得里面云雾蒸腾,还有隆隆雷声此起彼伏。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军用绳索,然后捆在自己腰上。
“你干嘛?”沈喻瞪大眼睛问我。
“去找华鬘。”
“你疯了吗?”林瑛跑过来,劈手将绳子夺走,“你知不知道,之前特别组也派人下过天坑,都是无一生还!”
“那是他们,我下去就能生还——你俩在上头等我。”
“等你大爷!”林瑛从背包里又掏出一条绳子,直接捆在自己腰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下去,谁再哔哔,老娘就弄死谁!”
“我也下去!”沈喻也毫不犹豫地拽出条绳子来。
“沈老师,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林瑛犹豫着说。
“闭嘴!你这是性别歧视,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权吗?”沈喻啐了一口。
她从天坑边找了一棵老松树,然后把绳子绑在树干上面。林瑛又从天坑口找了三个固定桩,她安好速降轮,戴上安全头盔,然后朝我俩竖起大拇指来。
天崩地裂,壮士赴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值得争执的,我和林瑛也默默把绳子捆好。林瑛教了一些基本的速降要领,我们仨各自相距两米左右,沿着洞壁缓缓往下滑去。
洞里硫磺味儿浓得呛人,还没坠下去二十米,我已经鼻涕眼泪横流,再下去十来米,等要接近那片云的时候,我已经被熏得头晕眼花,一阵阵恶心反胃。
“你俩还好吗?”洞里能见度太差,我只好凑近步话机问道。
“没事啊。”林瑛说。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速降还挺刺激的。”沈喻也镇定自若。
我都惊了:“你俩没闻到硫磺味吗?”
“笨蛋,背包里有简易防毒面具。”沈喻骂我道。
我恍然大悟,但绳子荡来荡去,动作实在不方便。我捣鼓半天,终于在被熏成生姜之前把面具挂上。
这时候我已经降进了“云层”里面,周围一片白雾茫茫,视野基本上为零。我五官被罩在面具里,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雾里水汽太重,我已经汗流浃背,身上就跟无数小虫子在爬行似的难受。我抬起手擦了把汗,忽然看见嗖地一下,云雾中似乎有黑影闪了过去。
“沈喻?林瑛?”我朝雾里喊着。
没有人回答,但偏偏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身体猛地一顿,原来是绳子到头了。
眼前一片朦胧,又有黑影在我面前飞掠而过。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动静。可惜树欲动而风不止,只听到茫茫云海中传来一声尖叫,听上去正是沈喻的声音!
我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既没有她的回应,也没有林瑛的呼叫。
来不及了,这里面必有妖孽!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挂在这里就是等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冒险一搏。
我一咬牙,从侧面裤兜里拿出锯齿刀,三两下割断绳子,然后朝无尽深渊里坠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