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反问不停敲打着他,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那就是这次决不能失败!
杀了他吧,然后自己也去死。
做成一件事,然后了无遗憾,这才叫解脱。
他要的是解脱,彻底的解脱,他已经对许许多多的东西不再留恋了。
他算了算今天是哪几个人轮班,不过其实谁都一样,金满山那群小弟,是最没有责任感的一群乌合之众。
哪怕十几个烤串都能让他们一窝蜂跑下楼去,而且他们经常下楼,跟五楼的几个女人厮混,只要不被姓金的知道就行。所以药瓶儿失踪,金满山凶神恶煞地查了半天,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不过,他需要一个借口,把这些人骗开。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老鸟。
老鸟是个经常串场打杂的人,他要给小凳子打电话,说短时间替替班,那伙人绝对不会怀疑的。
他于是找到老鸟,从他那里拿走一个手机。
老鸟经常换手机号,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何况他这次的确也是从老鸟那里拿走的手机。他摸着那些人的心理,连续几个电话,终于把他们诓骗出去。
之前在金满山这里打工的时候,别人还替他配过几把钥匙,直到他离开,也没人叫他还来。他试了试,果然打开了房门。
他走进屋子,看到了曲江,他耷拉着脑袋,嘴唇干巴巴的,皮都翻起来了。
没水没食物,你受苦了吧?
他这时忽然想起某次探望时,有个小弟说过的一句话
“渴了三天,连尿都喝。”
他站在那里,看着曲江,默默地想:兄弟,当你连尿都喝的时候,毒药也会喝下去吧?
古钟记得金满山买了不少草乌,他想拿来泡酒,但又不想把这些毒药放在家里,所以就扔在友成小区的柜子里。
他从柜子里翻出草乌,然后走进厨房,把它们放进锅里。
他放了很多,然后慢慢煲煮着,他看着原来清清白白的水逐渐变黄、变浓。然后他关上火,澄出药汤,又兑了点凉水。
他端着水,走进屋子,拍醒了曲江。
“水水”曲江两眼通红地盯着那只碗说。
“兄弟,这可是毒药啊,你还喝吗?”古钟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出了真相。
“喝喝”曲江使劲伸着脖子,一口咬住了瓷碗的碗沿。
古钟看着他咕咚咕咚把一大碗药汤都喝了下去,曲江似乎还不满意。
“还要喝”
古钟又给他盛了一碗,曲江又狼吞虎咽地灌了下去。
“太好喝了,太好喝了”曲江喃喃说着,然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古钟站在他一生最爱的兄弟面前,脸上眼泪纵横。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他把锅里的药渣用塑料袋装了,然后把碗放进口袋里,拎着这些走出门口,朝楼下走去。
兄弟,但愿你在睡梦里离开,但愿你走得安详。
他站在友成楼下,望着六层的窗户,他当时并不知道,早有几个如鬼魅似的身影潜伏在楼顶之上,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曲江死去,静静地等待着取走他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