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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钟是个很冷静的人,他脑子转得很快,要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简直难上加难,更重要的是,他经常装作坦白,交待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让你去一一确认,等你发现他是在说谎时,他已经又准备好了另一套说辞等着你。
所以在第三次提审古钟之前,我们仨提前商议了审讯方案。
“很简单啊,”华鬘那时候还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不是脑袋冷静吗,那就让他多激动激动,别让他冷静下来不就行了?”
林瑛笑笑,赞同道:“沈老师说得对,不过,也要讲究大起大落,先让他自以为得计,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然后突然打击他,让他乱了方寸再发问关键问题。”
“你俩这是——别再把人刺激疯了。”
“刺激刺激他不冤,他这几天谎话连篇,队里的人都快跑断腿了。”林瑛说。
所以,当古钟得知自己被放高利贷的欺骗,然后情绪激动的时候,这两个女人才你呼我应,直接把关键问题抛到他的面前。
“说吧。”林瑛似乎摸到了他的脉门,继续激怒他说,“你那点儿小九九,连高东宁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还是老老实实讲吧。”
“你们既然都摸到证据了,那还问我做什么!”古钟愈发激动起来。
“哟,干嘛这么急躁。时辰一到,急也无效。”华鬘也开始补刀——她居然还学会压韵脚了!
“你们也找到老鸟了吗?”古钟还不死心,还在试探性地问。
“他不也被你杀了吗?”林瑛直接把球踢了回去。
“啊!”古钟从胸膛里发出一声叹息。我听出来,他已经完全动摇了。
“好吧,我本来也不想让曲江替我背这个锅,虽然他已经死了。”古钟一提起自己的好朋友,眼圈又红了起来。
没错,高东宁虽然冷血,但他说得对,现在这个社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甚至不惜为朋友背上巨额债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可见这两个小兄弟的感情之深,而古钟应该是听说曲江死后,才心灰意懒地来投案自首的吧?——他可能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失去了意义吧?
我心里徒生感慨,但华鬘却显然没有这么多情愫,她有点等不及地说:“那就讲讲吧,你为什么杀药瓶儿,又是怎么杀的,还有老鸟的死,都一起说了比较爽快。”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已经查清楚了。我们就是想听听——”林瑛说着顿了一下,“算是想听听你的心路历程吧。”
先是激怒,然后又柔化对方的情绪,林瑛对人的情绪把握的确有那么一手。
古钟抬起手,他摸向前面的杯子,然后喝了一大口水,看样子是想长篇大论一番。
“我之所以杀老鸟,是因为他想要挟我。”
“什么叫要挟你?”
“他害了我们俩。”
“哦?说说看。”林瑛鼓励道。
——古钟当时签了借钱合同,当他走出高东宁的房间后,虽然债务压身,但他不知为什么却觉得轻松起来。
他救了曲江,还了人情,以后就靠自己辛苦打拼来还债了。
不过一个月内凑够十万八千块钱,就算做贼绑票都很难,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