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出租发出一阵轰鸣,然后猛地转弯,朝市区外面开去。
一路上眼镜男没有说话,芮千缦也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只要离开疤痕脸,只要离开他那只比又冷又硬的手,她就觉得安心一点儿。
到了青松宾馆,眼镜男为车费跟司机吵了几句。他带着芮千缦下了车,但没有去宾馆。芮千缦中午没有吃饭,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
眼镜男没让她吃饭,他小心翼翼牵着她手,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步行一段,然后走进一个长途汽车站里。他买了张汽车票,两人在冰冷的大厅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检票,眼镜男牵着芮千缦上了车。
车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乘客。芮千缦肚子又叫了起来,眼镜男看看她问:“饿了吗?”
“嗯。”她点点头。
眼镜男看看手表:“你在这里等着,哪儿都别去,我给你买吃的去!”
他飞奔着跑下汽车。芮千缦把小脑袋靠在车窗上,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他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因为跑得飞快,所以都在风里飘了起来。
汽车站大门口有个小卖部,芮千缦看到男人正站在小卖部门前掏钱。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那辆黑车忽然又出现在汽车站门口。
芮千缦看到疤痕脸和几个小头目从车上跳了下来。
“就是他!”黑车司机指着眼镜男,他声音很大,加上顺风,所以芮千缦隔着车窗都能听见那群人的嘶吼声。
“人呢?老子的人呢!”疤痕脸凶神恶煞地冲过来,一把薅住眼镜男的领子喊道。
她看到疤痕脸一把将眼镜男掼翻在地上,几个人冲上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这个时候,她脚下忽然抖动起来。汽车发动机轰鸣起来,车门也徐徐关上,车身晃了一下,朝车站大门口缓缓驶过去。
芮千缦看到眼镜男蜷成一团,他使劲抱着脑袋,呜呜地哀嚎着。
“在哪儿?!在哪儿!老子非杀了你不可!”她也听到疤痕脸气急败坏的叫声,那声音又尖又哑,他喉咙都急得喊破了。
就在汽车接近大门的时候,她猛地低下头去,钻到了座位底下。汽车司机朝这伙斗殴的人按了下喇叭,那伙人站起身盯着汽车,一个个眼睛通红地扫视着车窗。
汽车摇摇晃晃地驶出门口,然后在空无一人、冷风直吹的公路上加速,朝遥远的地方驶去。
中途也有拦车上来的人,他们中也有人看芮千缦一个人坐在后面,于是问她:“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芮千缦看看他们,不说话,只是竖起一只小指头,指指背朝着乘客开车的司机。
那些人看看司机,就不再说话了。
汽车在公路上跑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驶进一个城市,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芮千缦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她肚子早就饿扁,身上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但她害怕大人,也不敢再跟大人们说话,她躲着大人,专捡没人的地方走,终于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
她想起以前跟着爷爷的时候,有时候要不到东西,爷爷就会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但他从来不给她吃捡来的食物。
芮千缦看看四下无人,她走到垃圾桶前,使劲在里面翻找着。
垃圾桶里一股酸臭味儿,她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几个又冷又硬的小笼包。
她如获至宝地扯开塑料袋,把小笼包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大概是因为吃得太快,她被噎着直翻白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影子忽然飘过来,停在了芮千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