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华鬘赞美食物,跟芭蕉赞美松岛,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情此景,加上今天的山崎威士忌,真是绝配也。
我还在逸兴遄飞地胡想八想着,华鬘早就薅开了威士忌瓶子,举起来咚咚咚喝了一大口。
“好酒!”她一拍桌子。
“哎哎,姑奶奶,不是这么喝的!”我赶紧拦住她。
“不就是慢点喝吗?我已经喝得很慢了吧?”她看着我。
我往杯子放上几个冰块,然后又把酒倾倒在杯子里,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然后递给她。
“你看。”
在冰块的作用下,借着灯光的映照,威士忌的纹路在杯中缱绻伸展着,仿佛山村雨后的炊烟,又如缥女索绪的丝线。馥郁的酒香从杯中荡漾出来,闻起来且甜且香,还有一种淡淡巧克力和烟熏蛋糕的迷人气味。
“好看吧?人间的食物讲究色香味俱全,就是看起来好看……”
我还没说完,华鬘就打断了我的话。
“太好玩了。”她拍着手说,“快点快点,拿来给我喝!”
唉,没办法,遇到这么个焚琴煮鹤的吃货,食物的卖相大概对她来说都是浮云,只有喝到肚子里才是正经事。
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还嘎嘣嘎嘣嚼着冰块说:“好喝好喝!加冰块更爽口!”
她伸手又要去拿沙拉盘子,我赶紧又把她拦住,然后递给她一副刀叉。
“等等,咱们不能总用手抓饭吃,人类都有吃饭的工具——你看。”
我用叉子叉起一块生菜放进嘴里,示意道:“应该这么吃。”
“唔唔唔。”她学着我拿过叉子来,拿在手里,边摆弄边看着。
“还有这个。”我拿起刀来,试着切了一个黑橄榄,然后用叉子叉着放进嘴里,“这样用餐具。一会儿吃肉的时候,你也学学这么来。”
“唔唔唔。”她又接过刀子,打量了一下便放在一边。
她用右手不那么熟练地拿着叉子,对着盘子里的三文鱼比划着。
“对啦。”我笑着鼓励她。
她冲我会心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亲爱的,还教我用餐具。”
“没事,你慢慢学,入乡随俗嘛,既然来了,咱就慢慢适应。”
“好嘞。”
她举起叉子,然后一把端起盘子,然后眨眼之间就用叉子把满盘沙拉呼噜噜扒拉进嘴里。
“唔唔唔,叉子好用,好用。”她嚼着草,呜呜囔囔地说。
我长叹一口气,不过随之也安心下来。
起码比以前强,好歹也开始用餐具了,这也算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吧……
“喂喂!”酒吧的圆台上传来麦克风试音的声音,那个弹吉他的女孩又坐在了上面。她调着设备,然后慢慢地弹起琴来。
不知道为什么,华鬘却停止了咀嚼,她留意似的打量了那女孩几眼。
“怎么了?”我问。要知道,这世界上比食物更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并不多。
“那女人,有鬼。”她简洁明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