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跟常理不符,那是因为你的常理认知域太狭隘。”
“那你能单独跟我解释下,你为什么这么判断吗?”
“不能。”她直截了当地说。
“那你看啊。从那三颗摆着的人头来看,儿子在中间,眼睛瞪大,父母的人头在两边,都闭着眼睛。而且从人头摆放来看,父母两人的都是正朝前方,但儿子的却稍微向左转了30度——是不是凶手摆放的时候,不想被儿子直视呢?”
沈喻诧异地看着我:“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那么诡异的景象,你看了一眼就跑了出去,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对啊,你还不知道我记事情就像大脑拍照片似的吧?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忽视我,真是……”我趁机抒发一下感慨。
“那你告诉我,浴室镜子前有个储物架,架子的第三排第四个物品是什么?”
我闭了下眼睛,从记忆中调出那里的画面,然后在脑海中放大。
“一把带血的梳子,梳子上还沾着两根很明显的白头发。一定是凶手给父亲的人头梳头发后留下的。”
“人头那屋里,东北侧角落里放着什么东西?”
“是从左到右数第三块地板砖那里,还是第五块地板砖那里?”
“都包括。”
“第三块砖地上放着一个塑料袋,我没走过去看,从袋口露出的东西看,像是一件格纹的呢子大衣。第五块砖上放着把椅子,椅子上有个黑白红纹的靠垫,靠垫的拉链是黑色的。椅子上还放着一本宣传册,宣传册封面上是戴着老凤祥珠宝的赵雅芝……”
“行了,别说了。”沈喻打断我,我看着她,以为自己又把她惹烦了,结果她冲我笑笑说,“回答得相当不错——现在,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其实我最想问的是“嫁给我好吗”,但我怕自己再次失望,所以咽了口唾沫说:“你是怎么推断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的?”
“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有特异功能。”
“你说我的记忆力吗,那算什么特异功能……就是记性好而已。”
“那我也只是眼力好而已,我能在现场一眼就找到最不符合逻辑之处,我自己把这种叫‘逻辑奇点’。”
“那这个案子的逻辑奇点是什么?”
“我在年轻脖子右侧切口皮肤边上那里发现了一处淤伤。再看其他两颗人头,这个地方已经被切断了,而且三颗人头都特意从右侧这个位置切起——所以,凶手把人头锯下来不是为了什么邪教仪式,而是为了掩饰之前凶手造成的特殊伤痕。”
我还想继续追问,没想到她打断我,转而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对——那咱们去吃饭?”我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胃吐了个空空如也。
“好啊,吃牛排吧,七分熟的,带血的。”她说。
我一听到带血的牛排,立刻就想起浴室里那飞溅的肉块,忍不住又干哕起来。她也忍不住在副驾驶位置上噗嗤笑了。
“你故意这么说的?”我惊讶地问道。因为她是个幽默感极少的人,而且,她晚上一般不是去游泳就是练瑜伽,很少大吃大喝。
她不置可否。
我忽然觉得有点暖,一贯冷冰冰的她开始跟我开玩笑了。
“说起来,咱俩认识也六年啦。”我说。
“那又怎样,别又偷换概念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开你的车,别分心!”
“我……”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跳车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就好好开车!”
“好。”我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有次在电话里说过,咱俩没准是同一类人。”她忽然说了一句。
“唔唔。”
因为怕自己多说话惹烦她,我只是点点头。但我心里想对她说——
当然记得,就是因为这句话,我才能又多撑下来这么多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