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绾走后,李洹脸上仅存的一点耐心也荡然无存了。
他站在高处,俯视着台阶下方跪着的轻罗,冷笑出声。
“轻罗,一天天的,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是不是说过,不得允许,不得踏进水天一色一步?”他问。
声音冷得像是绷成了一条线,声音再高一点,就可能断裂。
水天一色,是李洹的院子,除了李延、李晖,和李洹自己的人,是绝不允许外人涉足的。
书房,紫薇阁,更是水天一色里面的禁地,莫说外人,就是李延和李晖,也不是随便进去得的。
轻罗今天是犯了错了。
可轻罗不服气,就算她身份低微,只是一介宫女,可是贤妃娘娘最喜欢的就是她,她来允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她失礼,就算她错了,允王爷也用不着在一介草民面前杀她面子,杀她面子没什么的,却是不要这么冷漠的对待她。
轻罗不认得宁绾,也不认得什么颜神医,换句话说,今天进去紫薇阁的是谁不重要,她只是气愤,气愤她自己在李洹心目中的位置居然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
允王爷温文儒雅,为何非要对她这么疏离。
但她不服气,不服气也只是闷声不说话而已,她清楚自己的分量,知道自己在肖想什么。
允王爷是谁,就算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就算不是贤妃娘娘最喜欢的孩子,就算没有这些与生俱来的高贵,他也有一副好皮囊,有一副好性子,有无双的才华,这些,我足够成为京城女子争相喜欢的对象了。
轻罗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了,还错得这般离谱,她楚楚可怜道,“妾身……”
李洹一听妾身二字,浑身的火不受控制往外窜出。
妾身,谁的妾,谁的女人?
分明,他从未碰过的,他从未正眼看过的,他从未放在心上的,有了这两个字,别人却都会觉得这就是他的人。
认定了,这是他的女人。
“轻罗,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李洹轻轻松松,一语道破。
轻罗浑身一震。
李洹负手,继续道,“允王府,是本王的府邸,所有事宜,都是本王说了算,哪怕是一草一木,本王说不准你动,那就是不准你动。管你是母妃的人还是谁的人,你进来允王府,那就一切按照本王的规矩来。你若做得到,本王权当舍了一个院子,养了一个闲人,只要母妃放心,只要旁人开心,本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这一切,都在你没有触犯到本王底线的基础上才有得可能。你若做不到,本王给你两条路,要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么,就不用留着脑袋想这许多了。如今,你亲自毁了自己的好日子,那么,轻罗,二选一吧。”
这是不要她了?
要么出去允王府,要么死。
可她做错了什么?
除却没有进去过紫薇阁,她平时也没少做傻事的,去年,去年她还踏进了水天一色的,王爷不都一一包容了,什么都没有说吗?
从未说过她的不是,从未怪罪过她,从未用这样冰冷的态度对待过她。
为什么这一回却是铁了心要赶走她?
说是触犯到了底线了,底线是什么,是紫薇阁吗?
可她进去紫薇阁,只是一瞬,里面是什么摆设,里面有什么,她都没有看清楚的,她甚至连面对着书房门坐着的其貌不扬的男子都没有看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