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眯眼,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这人身子修长,一股子书生气,本该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只是穿得太过邋遢,一身灰白长衫黑得发亮,加上满脸乱蓬蓬的胡须挡住了本来面目,实在是不修边幅。
这就该是葛四嘴里那个怪异的云胜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宁绾正了正脸色,斜睨云胜一眼,负手道,“是,有事。”
“有事,那就请吧。”云胜一脚踢开大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宁绾伸手拂了拂门楣上落下来的灰尘,迈步跟上。
进了宅子,宁绾才算理解到什么叫破落。
整个院子,除了井边放着的两只木桶,只剩杂草。整个大堂,只有一张方桌,两根长凳,连茶具都没有。
“你来也不是喝茶的,直接说吧,什么事。”云胜一脚踩在木凳上,抖着腿道。
宁绾说,“想你带着我去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云胜盯着宁绾的脸,吊儿郎当道,“不精彩的戏我可是不看的。”
“登门请你去看的,一定是好戏,这出看了之后,还会有下一出,这样的戏,我敢断定,你肯定没有看过。”宁绾笑。
这出戏,他们不仅要看,还要参与到其中,岂能不精彩。
云胜犹豫片刻,道,“那,陪你去看看?”
宁绾只笑不语。
李延和李晖也并不是只知道玩的,他们从好德庄出去,也查了不少东西。
去到文国公府,三人闲谈时,李晖说,
“二哥,好德庄人多果然好打探消息,我们和人赌钱的时候打听了,最近真有私底下转运粮食出洛城的,你猜猜是谁。”
“猜你个脑袋瓜子!”李延从果盘里拿了一个红彤彤的大桃子,随手塞到李晖嘴里。
李洹笑道,“如玉,光光弟和你一样的年纪,你别总是欺负他,王叔可是心疼得很。”
李晖扯出嘴里的桃子,瞪李延一眼,头靠在李洹肩膀上,委屈的瘪瘪嘴,
“就是,还是二哥知道疼人,可是二哥,是你自己说的,我老大不小了,那么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光光弟了?”
光光弟,光光……
这名字怎么叫怎么怪异,当真上不得台面。
“好的。”李洹点头,一本正经道,“光光弟。”
李晖为之绝倒。
有其弟必有其兄。
李延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论起手段,李洹才是第一。
“人善被人欺,我还是出去吃桃。”
李晖耷拉着眼皮,拿过桌上的桃子,老老实实去到屋外给两人把风。
等门关上了,李延才道,“二哥,你去探过,应该知道那人是谁吧?”
李延和柳如风赌钱的时候,柳如风开始还好好的,又说又笑很是开怀,自从贴身小厮进门来耳语两句之后,整个人心绪不宁的,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算算时间,正巧是李洹放出信号,得手之际。
“是他。”李洹只简短的说了两个字,但李延能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偷偷将洛城粮食转卖出去的那人,就是柳如风,粮食转卖出去了,接手的人是太子。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能够确定,柳如风是太子那边的人。也能确定,太子那边没安好心。
“二哥,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皇?”
能去掉太子的一个爪牙,也是十分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