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韩彦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温柔小意地去跟舒予“赔罪”,反而一脸严肃地叹息道:“我知道你心疼小望之……
“可是你要知道,他不仅一个孩子,还是大周未来的储君,既然已经担负起了肩上的责任,那就不能够再任性地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连小望之自己都业已接受了他的身份和使命,并且为此而付诸努力,难道你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拖他的后腿吗?”
最后一句,韩彦虽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然而态度却很坚决。
舒予知道韩彦说得对,因此只能无语叹息。
“虽然如此,但是你也万不能揠苗助长。”舒予正色劝说道,“小孩子心性不定,要是因此而伤了本性,可就不好了。”
童年的不幸,往往会改变一个人原本的性情,并且将伴随一生。
韩彦点点头,应承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小望之是他的亲外甥,大周未来的皇帝,别的他不敢保证,至少不会让他走外路的。
三岁看老,目前来看,小望之本性纯良,心性沉稳,为人又机灵,若能保住本心,将来不说是一代圣君,至少与昏君搭不上边。
“小望之还小,只怕你们说的许多话还未必能够听得全懂,你和国公爷与他谈论朝政时,一定要深入浅出……”舒予嗦嗦,一点一滴都力求交代仔细。
韩彦只觉得又好笑又感动,伸手抱了抱舒予,笑道:“我知道了。你要相信,你相公这几年的教书先生可不是白当的,怎么引导学生还是略有心得的。”
舒予伸手拧了韩彦一把,无奈笑叹道:“以前未做母亲时,总觉得入眼这个那个的都在娇惯孩子,想着将来自己要是做了母亲,一定会如何如何地教导孩子自立自强的。
“可是真等做了母亲,才明白,原来自己也不能免俗。大约每一个做母亲的恨不能什么风雨都替孩子挡在外面,让孩子一生无忧,更别提什么‘挫折教育’‘吃一堑长一智’了。”
韩彦抬手拍了拍舒予,轻声安慰道:“我都明白,都明白的……”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形势逼人,根本就容不得小望之安心地避居乡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说好说歹,韩彦才将舒予劝住。
然而等到了小望之面前,舒予却收起了在韩彦面前的所有的不舍和软弱,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鼓励他道:“去吧!只管好好做,娘亲在家里等你!”
小望之听到这句话,原本惶惑的心瞬间安定不少,笑着朝舒予挥手道:“娘亲不用担心,我明日就回!”
辽东军大营离着獾子寨并不近,当然往返的话肯定是要连夜赶路的,先不说他自己吃不吃得苦头,爹爹,哦,不,是舅舅肯定不会同意的。
别看舅舅平日里对他教导十分严厉,然而事涉他的康健安危,一向是讲求张弛有度的。
他以前总不理解“爹爹”为何对自己如此严厉,甚至心里还偷偷地生过怨气,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舅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可是,事实上,他宁愿自己永远都不需要明白……
小望之年纪还小,不能独乘一骑,乘马车又太耽误工夫,韩彦便干脆带着他一块乘上追风,一路往辽东军大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