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月中旬,才会渐渐地歇下来。
张猎户和韩彦早早地去衙门里交了租赋,又找相熟的皮货商,将自家过冬用不到的皮毛、肉干之类的都换成了银钱。
张李氏看着炕上摆成一堆的散碎银子和铜板,笑得合不拢嘴,感叹道:“好些年没有攒过这么多银钱,少说也得能折合四五两银子吧。”
家里冬季的一应所需都已经置办齐整了,就是过年做新衣的料子和棉花,她也都准备好了,这四五两银子可是净剩的,可以留着给舒予做嫁妆呢!
保准不失体面!
现在悄悄上门替自家小子或是替亲友家的小子求亲的人是越来越多,她还真怕到时候自己会挑花眼呢!
不过,凡事还是得看自家闺女的意思。
和王喜那一遭,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闺女脾气拗得很,没她点头,不论外人看起来多好的亲事也肯定不成。
舒予不知道自家娘亲正在琢磨着自己的亲事,闻言挑眉笑道:“这点银子算什么?娘您尽管放心,我将来肯定让你和爹住华屋美食,衣食起居还都有人伺候着呢!”
这点能力和自信她还是有的。
“口气大的你!”张李氏横了舒予一眼,然而脸上的欣悦怎么都掩饰不住。
一面将炕上的银钱都仔细地收在荷包里,一面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和你爹不贪图享你的清福,只要你早些定下性子,把自己嫁出去就行了!”
舒予听得头疼,赶紧举起双手告饶:“行了行了,娘您行行好,就放过我这一遭吧。您说得不烦,我还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呢……”
张李氏又好气又好笑,拿枕头锤了舒予一下,瞪她道:“要是嫌烦,那就赶紧挑定一门亲事,准备准备把自己给安安顺顺地嫁出去啊!
“你听得烦?我还说得烦呢!”
舒予自然是竭力反驳。
张李氏则一力“镇压”。
对于这娘俩儿为了亲事隔三差五的吵嘴早就习以为常的张猎户,赶紧在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之前,套上夹袄,大步往学堂寻韩彦去了。
眼瞅着快到饭点了,等韩彦一来,这娘俩儿肯定得去灶房做饭,也就顾不上这些闲吵嘴了。
张猎户赶到学堂的时候,就见韩彦已经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牵着小望之,正锁了院门出来。
“张大叔!”看见人,韩彦立刻扬声笑着招呼道,“我正要去蹭饭呢,可巧您就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话,就停住脚步,准备折身回去开院门。
“不用不用!”张猎户赶紧迎上去摆手阻止,笑道,“本就是来看看你们爷俩儿收拾得怎么样了,叫你们回家吃饭呢!”
韩彦笑道:“都收拾好了!”
说罢,又举了举手里的小酒坛,笑道:“上回去谭府,谭老先生送的春露白,正好过去和张大叔小酌两杯!”
眼下狩猎已过,租赋已交,冬季已来,正该是好好地歇一歇的时候。
忙了一年了,就图这一冬的安稳闲逸。
整个山林此时也闲寂下来,许多野兽渐次开始冬眠,落叶树木枝条也逐渐变得萧飒,就连溪水也越来越明澈、和缓……
山林间越来越疏朗,越来越安静,默默地为新的一个轮回积蓄着力量。